拔牙

文|苏瑾七

我经历过的拔牙,也许比一般人要多几次。

每一次拔牙,都有些新的感悟。其实拔牙并没有那么可怕,尤其是医疗技术很发达的今天。

讳疾忌医这种中国人的通病,为了自己、为了家人是时候该改一改了。

~ 01 ~

第一次拔牙

那是我10岁左右的时候,乳牙脱落后的恒牙已经全部长好,父亲看到我新长出的牙齿并不很整齐,所以安排我去做牙齿矫正。

听母亲回忆说,父亲知道我们这一代的孩子,上了初中以后,要开始学习英语了,趁着我还在读小学,他暗暗的为我谋划,期望我能矫正后有一口整齐的牙齿,学起外语来也不用费力。

90年代,牙齿整形技术才刚刚兴起。上下满口牙的矫正,需要的费用大约3000多块。我没有做过精确的对比,但相比一个月几百块的工资,想想当时3000多块,大概相当于现在的3-5万了吧。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在顾虑要不要给他报读这样、那样的培训班?一出手就是上万的学费,是不是值得去交?当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我的父母亲。这似乎是我对父亲去世前,我们一起经历的大事件最深的记忆了。我不知道当时父母是否也曾掂量一番,但事实是他们做了,今天我能流利的讲外语,不至于因为牙齿不整齐而自卑气馁,是他们为我筹谋、为我提前铺平了道路,让我少受磨难。所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是最真实和直接的情感的写照。

当时我跟着父母,坐着颠簸的公共汽车,去到一个比我居住的地方要大一级的城市,一家私人医院去做牙齿矫正。要矫正牙齿,第一件事就是拔牙。

那时候拔牙真的挺恐怖,我后面的人生,不知道做过多少噩梦,都是跟牙齿有关,总是会梦见自己的满口牙都碎掉了。拔牙前打的麻药,针管还是玻璃制的,里面的麻药都是蓝色的液体,即使是今天,闭上眼睛还能想起当时满屋子的消毒水味。

~ 02 ~

第二次拔牙

说起我的第二次拔牙,时间已经来到了大约20年后的2014年,那一年我的宝宝刚满1岁。其实需要拔掉的那颗牙齿已经烂了很久。做过母亲的人都知道,所谓“一孕傻三年”。从准备怀孕,到怀胎10月,到生下孩子,再哺乳个一年半载,的的确确有近3年的时间,你的身体不是自己说的算,所以牙齿是轻易不能动的。

你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粮食,什么都要为那个跟你“同呼吸、共命运”的小家伙着想。当你自己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时候,生命的意义被放大,你开始意识到忌口、不吃零食、多吃水果,你开始小心翼翼的活着。

当孩子渐渐长大,牙齿经常发炎的状况越来越严重,终于到了我下决心要去医院走一趟的时候。带着怀疑、带着童年拔牙的恐怖阴影,我还是鼓起了勇气,去了家附近的口腔医院。

和生孩子剖腹产的时候一样,我庆幸遇到了一位不错的男医生。在我只能闭着眼睛,听着医疗器械、钳子、镊子、机器钻孔的响声时,所有的恐惧都集中在我眩晕的脑子,攥紧的拳头、和因为紧张而扭曲、僵直的身体里。那个时候如果能听到一个男性浑厚的讲话声,顿时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一种压力的缓解。拔牙的过程中,我努力的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听他们在说什么。

正如剖腹产手术的那天,在手术开始后,负责麻醉的男医生,一边娴熟的操作着输液,监控病人的反应,一边和另外一位医生惬意的说着话。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巧合,是我的幸运,还是刻意的安排(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是在你被所有的恐惧填满的时候,突然旁边有人在轻描淡写的聊着某个家长话题、即使你因为紧张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这样一个举动真的能缓解当时当刻的紧张情绪,虽然他们不是直接在跟你说“放松、不要紧张”,但是他们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你,一切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一切顺利,你不要害怕。

第二次拔牙和第一次一样,我又拔了2颗牙。

因为拔掉的是靠近喉咙处的阻生牙,拔牙后的第一个晚上,喉咙发炎,吞咽口水都很痛。晚上除了忍受着自己的疼痛,我还要照顾身边1岁多的宝宝,记得那一晚,我无法平躺,就硬生生的坐着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还是照常早起去工作。

但那一次的记忆,和童年相比已没有带给我那么多的恐惧,医院是我自己选定的,拔牙的技术也比多年前进步了许多。拔牙时医生的安慰和鼓励、拔牙后很快的恢复如初,让我对拔牙这件事有了些许美好的回忆,毕竟那之后我无需再忍受疼痛。

不知是因为做了母亲后,忍耐力、抗压力变得更好,还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健康,已经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没有健康的身体,谁来照顾年幼的孩子,逼得我必须坚强。

~ 03 ~

第三次拔牙

再去拔牙已经是2018年,又相隔了4年,孩子已经长大许多。

4年前医生就有说过,我虽然拔掉了右侧的阻生牙、但左侧还有一颗阻生牙也是要拔掉的。即使不痛,但那是一颗躺着生长的阻生牙,对前牙是有妨碍的。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事情不能无限的拖下去。阻生牙听名字就知道,它是一颗明明没有它的生长空间,硬生生的长出来阻碍别的正常牙齿的多余的牙。尽管这颗阻生牙很幸运,它长出来之后,别的牙齿给它让了位置,没有什么发炎疼痛,但是也抵赖不了它不该存在的真相。

1年前,我是想去拔牙的,但却紧急的优先处理了我家先生的两颗多生牙拔牙。一个家庭,两个主力同时拔牙,不知道是谁要照顾谁,所以搁置了。

今年,母亲有几颗烂牙要拔,去了一次医院。很顺利,她拔3颗牙,只用了20分钟。我笃信,不愧是省级专业的牙科医院,连最普通级别的住院医师的技术都是棒棒哒。而且跟随母亲去拔牙的整个过程,包括去年陪老公去拔牙的整个过程,我对医院的工作流程是满意的。一个秩序井然有序的医院,无疑它的管理是到位的,管理舒服了,在里面工作的人也舒服,工作起来自然得心应手,那么受益的就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老公拔多生牙的时候,我去陪着他;母亲拔烂牙的时候,我也去陪着她。到我自己去拔牙的那天,他们都说要陪我一起去,我拒绝了。和4年前一样,我要一个人去。因为我太了解自己,亲人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一不小心就脆弱了,我一个人的时候,更坚强。

这次拔掉阻生牙的确花了点时间,不过拔的过程中眼睛都是被一块布蒙着的,我只能靠听、触碰去感受和想象那是怎样的经过。医生和他的助手过程中一直紧密的配合着,虽然在持续了10分钟,还未处理好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有过各种坏的联想,不过我一直坚信,所有不幸的发生,都是小概率的事件。即使拔牙困难,这也是预料中事,毕竟这颗阻生牙因为位置靠里面,的确不好拔。

大概是第30分钟的时候,拔牙顺利结束了,医生在拔牙前曾提醒,因为位置靠近牙齿神经,有可能会引起比较严重的发炎,但拔完后的结论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坏。

拔掉阻生牙的那一刻,我明显的感觉到一颗顶在自己嘴里多年的楔子,终于拔掉的轻松和痛快,只恨自己一拖再拖,没早点来找这解脱。

拔牙后的那个晚上,我还是要在睡觉的时候照顾自己的孩子,但是那一晚,我过的比4年前轻松许多。大概是因为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了,生活也在一天天的变好,我满足所拥有的一切,对未来也没有了那么大的恐惧和压力。

虽然拖了不少时日,但是我庆幸这次的决定,拔牙一定要趁早才好。

~ 04 ~

一点感悟

我相信很多人都和我一样,一提起拔牙这件事都是心生恐惧的。不是一直发炎、或是痛到不行,可能很多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它发作才去处理。

第三次拔牙是我主动去的,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有什么隐痛,有什么待解决的问题,我不要因为怕而拖下去,我不要它们自己找上门,我要主动去解决、主动去生活。

健康的身体对任何一个人都非常重要,那些每天坚持着,或清晨、或傍晚在小区里面跑步、锻炼身体的人都让我心生敬意。疾病只是突然发现的,不是突然发生的。正如大多数人银行卡里的数字,不是一下子多了几个零,一夜暴富只是少数人,大部分的普通人都需要慢慢的积累。

有时候生命真的很脆弱,一场车祸,就能将一个早晨还跟你在一起吃饭的家人,中午就生生的被夺走去了性命,再也不回来。

人生,有多少事情是我们可以自己掌握、自己控制的?不多。

但至少让身体更健康这件事情,每个人都能行使自己的主动权。自省和反省一番,哪里有什么问题,只要你想,总有解决的办法。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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