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参加了助民劳动,去稻田地里帮农民割稻子。这是区里开展的“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的一项活动内容。
两天前接到通知时,我就很兴奋。说是很兴奋并不是说我喜欢下地劳动,而是因为我长这么大没有割过稻子,甚至说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水稻。我的家乡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那里常年种的庄稼是小麦、玉米、高粱、红薯。小时候主食是小麦、玉米和红薯,很少能吃到大米。记忆中每年只有腊八这一天才能吃上一顿干饭,我们那里将米饭称为干饭,大概是因为吃面条习惯了,清汤细水的,而那米饭则是蒸熟的,吃起来比较干,故而称米饭为干饭。当然,也喝过米汤的。现在想起来,小时候吃顿米饭真香。记得一碗饭我几扒扎就吞咽到肚子里了,很想再吃,可惜锅里已经没有了。
那时我们那里能吃到大米,都是用小麦从小贩那里换来的。以前小麦产量低,小麦面,我们那里称为好面儿,可见还是比较主贵的。小麦打下来后大部分都交了公粮,自家总是不够吃。每当听到村头有南乡来的小贩高声吆喝:换大米——,小孩子们总会跑回家去缠着母亲要换大米吃。母亲总是权衡再三,舍不得换那一瓢的米吃。谁料想,后来我走出了家乡那片黄土地,反而每顿饭总以米饭为主食,吃得多了,就有些腻了,很想吃些馒头和面条来改善一下口味。
记得刚到部队那阵子,每每中午遇到些早上的剩馒头,就看谁下手快了。那抢不到手里的只好吃干饭了。有和炊事员关系好的,还会提前打招呼,让他午饭给弄两个馒头吃。
从部队转业到江南沿海这边工作,单位食堂里自然也是以大米为主食,但我家里还是以面食为主的。吃了这么多年的米饭,却很少有机会见过这稻谷是如何变成碗里香喷喷米饭的。
记得有一年,去郊外游玩,见稻田地里金灿灿的稻穗,感觉很好奇。四处看看没人,就壮着胆子跑过去掐了六个稻穗,回来后用红线捆绑成一把,吊在家里楼梯口处,像敬神一样供了起来。每天下班回到家中,总要对着那稻穗望上一会儿,欣赏一番,心头会油然而生起一种庄重感和崇拜感。
在我内心底,对粮食有一种膜拜的情结。我在我的长篇小说《雷震惊天》里,刻意表现了粮食是老百姓的命根子,民以食为天的主题,旨在提醒读者,提醒社会时刻关注粮食问题。居安思危,饱暖思寒。
我是农村长大的,尽管现在吃了商品粮,吃东西全靠去市场买,不在家种地了,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农民。曾有一段时间,社会风气不好,有人看不起农民,也有人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不愿告诉别人出身农村的,父母是农民。其实我倒一直以曾经是农村出身为荣,这没有什么不光彩的。农村给了我一个美好的童年,那是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不能拥有的。只是后来在城里工作日久,每天忙于事务,混入名利场,利欲熏心,沾了一身铜臭味,一心钻到钱眼里,便慢慢忘了初心。
我的初心是什么?咱不讲大道理,但实话实说,小时候曾经有过雄心壮志,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做一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相信,我的读者朋友们你也曾有过这样的初衷。只是这些曾经的初心,这些年过来,我早已忘到九霄云外了。所幸尚能保住良心,守住底线,没有逾越雷池。
以往我对于工作中的形式主义总是反感的,虽然我也知道,形式与形式主义不是一个概念。一定的形式倒是很必要的,没有形式就没有内容,内容是以形式为载体的。我当单位主官时,也曾搞过多种形式的活动。尽管如此,可能是年龄的原因吧,那什么总也看不惯的年青时愤青的毛病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但这次的活动我却由衷地举双手赞同。
于是,盼了两天,终于到了去下地割稻子的时间了。刚一到出发时间,我便急匆匆和同事驱车前往。我们到时,领导们也都到了,李书记正手拿着一把镰刀弯腰割稻,那动作还真的很像一位在地里劳动的农民。宣传部王部长正拿着手机慌着抓拍,看那表情,异常兴奋,显然是见到这金灿灿的稻田很有新鲜感。只是这位美女部长,有点失误,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一脸的灿烂,脚上依然穿着高跟鞋,一看就不是种地的银。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毕竟这次活动,她是组织者,这只是一种干农活体验。况且,田地那头,还有机械在收割。她的美丽,倒是给这次劳动增色不少。十来位美女们,来到田地里,手拿镰刀,弯腰割稻,说说笑笑,别有一番风景。还有两位社区来的美女,捡了几颗稻穗拿在手里,说要带回家去,给娃儿看看,留个纪念。
我站在地头上,往远处观望,看那稻田,阳光之下,金灿灿一片,真是喜人。稻田的尽头,便是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峦,山上矗立着一个个大风车,正微微地转着圈,那是风力发电装备。
望着稻田,我不禁想,眼前的这一片稻田地大概算是本地的宝贝儿了吧。这里开发得厉害,土地都被征用了,昔日的稻田地多已建起了高楼大厦,就是围海造出来的田地也都种上了花木,种水稻的真是不多了。
欣赏了一会稻田景观,拍了几个照片,我便拿起镰刀割起了稻子。看这镰刀像是改良过了,小而轻便,不像我记忆中割麦的镰刀那样大,割麦的镰刀比较起来倒显得很是笨重了,不知以前这里割稻的镰刀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俗话说,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着咱咋着。我见同事多是蹲着割稻,我也蹲着,但割了几把,感觉有些憋气,呼吸不太舒畅,于是便站起身来弯腰去割。这下找到了感觉,于是叉开步子,一手把着稻秧,一手挥着镰刀,学着小时候割麦的样子,倒是割的很快。有同事见了,笑着问我:你这是不是割麦的样子呀。我笑道:正是,这样子的割,才割得快哩。
我小时候和父母一起下地割麦,往往他们割了一陇,我还在地头蹲着,至今回到老家,邻居们还老是拿来说笑。其实我心里是有所顾忌,只是说不出口,那是因为心里害怕,害怕地里有虫,因而总是小心翼翼,也就特别慢了。我特别怕长虫,也许是天生懦弱的吧。
眼前这一片忙碌的景象,和我小时候在农田的割麦的场景差不多。我的记忆一下子复活了,这割稻子的感觉和割麦差不多,唯一的感觉就是麦秆比稻杆硬实些,也就是说割稻子容易些。不知是不是因为多年没有割麦,好了疮忘记疼的原因,还是真的是这样。但稻杆是湿的倒也是真的。
割了一会儿,感觉有点腰痛,便站起来去体验打稻子。抱了一把稻棵子,将稻穗的一头放在机器上,刷拉拉稻粒就脱下来了,还真是方便。至于那稻粒上的壳是怎么剥掉的,还是没有见到。也就是说,没能见到田地的水稻变成碗里米饭的全过程,心里多少有点遗憾。
这次劳动,感触很深,千言万语,一言难尽,心里只默默吟咏那首名句: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