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暖洋洋的阳光,连带着落叶,洒落一地季节的气息。
我坐在车上,回想这几天经历的人和事,忽然觉得恍若一场梦。是啊,我已经过完了一个年了,如今又回到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远方。我舍不得,那些旧时光里可爱的人儿,和那灿烂的笑脸。
一 关于亲情
回到家的当天晚上,我放下包袱就去奶奶的房间,打开那一刹那,奶奶迟疑地问了我一句,是我家小苹果回来了?然后凑近我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继而开心地自言自语,是我家小苹果回来了。生病这么多年,所有人她都认错过,唯独对我,却是每一次都那么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小名,对于一个患有八年老年痴呆症的患者来说,也算是个奇迹吧。
年三十的晚上,我拿着母亲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送到奶奶手里,奶奶推辞着说不用,我有钱。但是经不住我的劝说,还是收下了。她看着红包自言自语地说,我家小苹果长大了,赚大钱了,嫁到了北京,现在来看我了,那我就接着吧。我握着她冰凉的手,身子一颤,转身泪流满面,我多么希望奶奶能亲眼看着我出嫁,亲眼看着我收获幸福。
走前的一个晚上,母亲说,你从小手脚就冰凉冰凉的,我帮你暖脚吧。母亲的心思,女儿岂能不明白,我抱着电脑在床头,抬起头望着她傻呵呵地说好啊好啊!那天晚上母亲睡在我的房间,像小时候一样,贴着我的双脚,整夜都很温暖。
走之前,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对母亲说,那个来相亲的红包我去给他退回去吧,女儿还小,她不喜欢那个男孩子,再多金也没用,让女儿自己做选择吧。这是母亲告诉我的,我听完笑得合不拢嘴,在母亲转身那一刻却感动的湿了眼眶。原来,父亲不是不关心我,只是在以一种我不知道的方式,他始终希望我幸福。
二 关于友情
走之前,我又去了一趟中学的母校,变化很大,一座漂亮的新的教学楼拔地而起,崭新崭新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回想起上次来母校也是过年,但却感觉仿如昨日,好像什么时候日子的单位从时变成了天,如今变成了年,母校一年见一次,某些人也只能一年聚一次,这中间的365个日夜夜夜却不知丢失在了哪里。去年燃放的爱心形烟花,今年照样继续,一切都变了,一切又好像都没变。
还记得中学同学吗?她如今穿上了婚纱,即将走进幸福的殿堂,我见到她的时候,相顾无言,只是静静地听她说着这些年的变化,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婚礼纪上,她笑得那么灿烂,听着那首《咱们结婚吧》,顿时就特别想抱着她大哭一场,感动这样一份感情,能够带给她一生的承诺,白头到老,至死不渝。
有些朋友好像真的就只能一年见一次。上一次见小郭,好像也是过年。上一次见小刘,好像是在暑假。认识快有四年了吧,还记得那一年暑假,三个人一路狼狈地赶往火车站,却差点被黑心老板扣在店里。拿着辛苦赚来的钱却不舍得花,躲在网吧里睡觉,差点露宿街头。好不容易找到一家KTV,想疯狂一次,站在沙发上拼命的嘶吼宣泄,却在凌晨两点被告知要打烊了,于是被无情地轰了出来。一路上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回到家的时候,回想起那段时光嘴角还是会不自觉地上扬。四年里,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但是好像那种感觉一直在,并未因时光的流逝而减少半分,我想或许这就是友情的感觉。
有些人,一生只能见一次,我们称之为过客。有些人,半辈子只能见一次,我们称之为故交。有些人一年才能见一次,我们称之为发小。而有些人见面的时间永远飘忽不定,却感觉她一直在身边,我们称之为挚友。无论离开多长时间,见面的那一刻,熟悉的感觉还是能一下子充盈整个天空。
三 关于爱情
在回家过年之前,我一直未曾想过要脱单要结婚生子,当我回到家的第二天,就面临了人生中第一次相亲,打我个措手不及,虽然不是母亲安排的,但是她也并不十分排斥,只说听从我的意思。这件事刷新了我二十多年来的世界观,在这之前,我一直把自己当一个孩子,总错误地以为我还是个学生,还没那么快面临大人的世界,我还可以自由地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这件事发生之后,我开始每天愁眉苦脸,每次照镜子都会问自己,你真的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吗?你做好准备了吗?你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样的人儿了吗?答案是无数个摇头。忽然让我从一个孩子的世界跳到大人的世界,去找一个人跟他生活在一起,还会生儿育女,我就觉得这个世界简直疯了,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呢?我还是个孩子啊!无论我怎么质疑,怎么不敢相信,身份证上的年龄却一遍遍在提醒我,你早已到了结婚的年龄了。
关于爱情,所有的印象无非来自于电视剧里的言情桥段,但是活了二十多年,好像还真的没有认认真真谈过一场恋爱,被伤过也好,害怕失去也罢,就这么一直单着,或许就是这种单身状态让我错误的认为,我还是个孩子,结婚那么遥远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呢?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朋友说,相亲不可怕,可怕的是跟一个根本不了解的人共同生活一辈子,那才是真的可怕。一想到每天早上醒来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那简直比五雷轰顶还过瘾。
经过这件事,我告诉自己,好像真的躲不过去了,好像自己真的一夜间长大了,好像真的要试着去寻找另一半了。
低下头,摊开手掌,细数手掌的指纹,却发现并没有任何回忆的影子。回忆里的那个人,很抱歉,我不能再等你了,或许你真的永远都只是一个影子,我再怎么挣扎,你也不会变成我熟悉的身影了。你要好好的,呆在回忆里,酿成最美的酒,喝出幸福的味道。
走之前,母亲在家里烧香拜佛,嘴里碎碎念,我问她在说什么,她说在祈祷菩萨让我在外面平平安安,事业有成,找到一个爱我疼我的人,陪我一辈子。我错愕了,这是母亲第一次这么虔诚的希望我去找男朋友。
有些人,好像真的就是一夜间长大的,比如我,年前我还是个孩子,年后我却好像忽然清醒了,原来我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