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知蜜读570】2017/07/07星期五 荐书蜜友:Arale
文:逍遥小妖
你昨天刷了多长时间微信?
在社交斋戒结束半年之后的分享会上,曾经参与斋戒的自由职业者梵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4 小时。
作为对比,她在参加社交斋戒的 15 天里,每天使用微信的平均时间只有 13 分钟。
在 iOS 「设置」的电量选项卡里,可以很轻易的看到你每天、每周使用每个 App 的时间。但如果你没有去看过一次,可能不会意识到自己究竟将多少时间话费在了微信、微博等社交 App 上。
社交网络上的信息过载和庞杂的好友关系,加重了现代人的焦虑和负担;身在人群,目光却在手机屏幕,出现了「群体性孤独」;永远在线,碎片化生存,真实生活备受分心所扰。
作为一款月活跃用户 9.38 亿的社交产品拥有者,腾讯对于社交网络带给人们的负面结果一样感到担忧和好奇。
一项名为「社交斋戒」的实验在 2016 年年底开始了——在 15 天里,尽可能的减少微信的使用量,以观察被试者在离开社交网络后发生的变化。
不是「仪式」而是一场科学实验
与大多数「离开网络」、「离开电脑」、「离开手机」等活动充满仪式意义不同。尽管选择了「斋戒 」这个充满宗教意味的词,但社交斋戒却是一次科学实验。
实验对被试参与者的干预很简单:每日将微信的使用时间压缩到 30 分钟以内。然后,研究人员将从「个体幸福」、「社会联系」和「工作/学习投入度」三个方向去检查远离微信对被试的影响。
在最终结果的「五个维度」里,只有两个维度社交斋戒对被试产生了比较严重的影响。这五个维度分别是:积极情绪、消极情绪、生活满意度、疏离感和工作投入。
有明显变化的是消极情绪和工作投入,前者大幅下降,后者大幅上升。
简单的来说,离开微信确实能让你不再焦虑,同时能让你的工作效率大幅度提升。这也许是一个大家直观都能猜到的结论,但要验证它的真实却并不容易。
在北京大学社会学教授邱泽奇、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周葆华、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研究员周楠、伦敦大学学院人类学博士王心远的指导下。这次「社交斋戒」所得出的结论并非「想当然」。
作为一个实验,它分为量化研究和质化研究两个部分。在量化研究部分,采用了 Waston 的积极与消极情绪量表、Diener 的生活满意度量表、Jessor 的一般疏离感量表和简化版乌特列支工作量表等专业心理测量工具。
在质化研究部分,实验要求被试每日进行模板化的日记的记录以及定期的深度访谈。
以「工作更专注」为例,尽管很多人都有「关闭微信工作效率」更高的直观体验。但实际上「关闭微信」对工作效率的提升却在以一种奇妙的机制运作:
在整个实验中,斋戒失败者——没有能好好遵守 30 分钟斋戒的参与者——工作效率更高。而斋戒成功者的工作效率却并没有明显提升。
这是因为斋戒失败者往往是那些工作对微信强依赖的人,在「每日只能使用 30 分钟微信」的红线下,工作效率远超日常。而斋戒失败者往往工作并不依赖于微信,尽管休闲时间被从刷微信里解放了出来,但刷淘宝、玩王者荣耀等活动的时间增加了。
毕竟,世间有那么多诱惑,社交网站只是其中比较容易掉进去的一个坑。
离开微信并没有离开你最爱的人
相比离开微信能减少焦虑和提升效率,「离开微信并没有让被试感到疏离感」是这次实验中得到的一个比较令人意外的结论。
疏离感作为一个数字变量,在使用微信和离开微信的时候是没有变化的。但被试确实按照要求在 15 天内大幅度减少了微信的使用。那么,究竟是什么撑起了人们的社交存在感,这引起了研究人员的注意。
最终,他们找到了答案:强关系与弱关系。
此次研究的研究团队成员陆诗雨介绍说在社交网络上大多数人消耗时间最多的是维持的是一种弱关系,换句话说就是所谓的点赞之交。
大多数人在点赞时所处的是一种「这个朋友我可能有好多年没见过了,但他发了这样一条朋友圈,只要我给他点了赞,那我们就还算是朋友,万一以后找他帮忙还能说得上话」的微妙情绪中。
这种脆弱的关系其实并不能撑起一个人的情感支撑,换句话说如果你没有在朋友圈里看到他发消息你甚至想不起这个朋友。
而另一种强关系则是一种雷打不动的关系,比如情侣、父母、最好的朋友,你们之间的情感维系是不会因为微信被切断而切断的。他有一万种方法联系你,你也有一万种方法联系他——这才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情感支柱。
在限制了微信的使用之间之后,被试的社交行也变得更为主动——在打开微信前就规划好今天要和谁沟通、如果对方没有主动来找我,那我就主动去找他。
这种主动的社交在使得人们获得比单纯的「刷朋友圈」更多的社交满足。
但是,偶尔这种强关系和弱关系在微信里也可以被转化。
在这次斋戒中有一位被试要到很远的地方出差,因为不能使用微信他完成了一次「独的旅程」,既没有发朋友圈,也没有看朋友圈。结果是他错过了一个刚好和他在同一个地方出差的老友,错过了一次「他乡遇故知」式的线下强关系社交。
陆诗语对这件事感到十分抱歉。
社交的尺度
作为一次社会实验来说,这次的社交斋戒只有 85 名被试成员,尽管试验方法科学但样本并不算大。
但伦敦大学学院人类学博士、博士后研究员王心远却觉得这场实验非常有价值。
再她看来,这个实验与人类学的研究相反,它并不是让研究者深入到被研究群体中,而是从整个社会里剥离出一个对照组来看社交为整个世界带来了什么——它要研究的不是离开社交网络我们会怎样,而是沉醉于社交网络我们发生了哪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事实上,不要说完全戒除网络,想要完全戒除社交网站在当今都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次斋戒中,几乎所有斋戒参与者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在朋友圈广而告之——宣布自己在未来的两周里有可能要失联。这证明了无论社交网络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我们事实上已经不可能离开它。
那么至少,也许我们还有机会「驾驭」社交网络,而不是被社交网络「驾驭」。为此,在得出结论的同时,腾讯研究院也研究出三个能让用户更好控制自己社交的尺度。
第一个尺度是更好的社交和可衡量的标准——要控制社交而不是被社交控制,第一点要做到的就是明白什么是高质量的社交:
比如我们发现不管从意识上还是从行为上,更加注重强关系,更加注重线下交往,再比如说主动的互动要比被动的浏览更让人开心,原创要比点赞更容易让人幸福,一对一式的交流要把在朋友圈上广播式的发票圈更容易让人满足等等。
第二个尺度是适度,在社交时要明白自己的需求与欲求——这与张小龙的「用完即走」说法相似。比如通过实验结果来看,点赞之交既不能满足人们社交的需求,也不能起到真正维系情感的作用,却占用了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典型的「欲求」,将刷朋友圈的时间拿出来与一个朋友直接聊天或线下见面,可能效果会更好。
第三个尺度是限度,把社交当作自己展示羽毛的工具——社交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而是我们展示生活的一种方式。当朋友圈变的越来越庞杂(比如同时有前男友、现男友的妈妈以及你的老板)时,展示羽毛会变得更加困难。
这个时候,暂时离开朋友圈并不是一件「坏事」。
有人说微信已经垄断了中国的社交,但在腾讯看来却并非如此——因为人类生活的复杂性,人类社交的复杂性,连腾讯自己也认为朋友圈不可能满足所有人或一个人所有的社交需求。
这句话由拥有微信的腾讯说出来似乎有些奇怪,但也展现出了腾讯自信的一面——也因此,微信现在允许人们关闭朋友圈,允许朋友圈 3 日可见。
在社交斋戒报告分享会的现场,腾讯研究院预告了他们的下一个研究课题:《社交网络的小众退潮者》,在那个课题里,腾讯研究院将人们离开微信、关闭朋友圈等行为视作一个人类学上经典而宏大的课题:人类的迁徙。
你关闭朋友圈了吗?关闭朋友圈之后你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