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节论文指导课上,老师讲完答辩的最后一步便让我们自习,正在感叹毕业的迅速到来之时,前排的将耳机递了过来,里面在放Bad Boy,权志龙还是一样痞痞的唱着:“sorry, I’m a bad boy.”那语气让我一下子回想起他随性的舞步,以及两年前我听着这首歌单曲循环走过的我去过的最北的地方。
出发前的那天晚上,我跟大何麻利的收拾好了各自的行李,然后开始了无限的意淫,第一次离开家乡去那么远的地方,那种新奇到现在想想都感觉心情在激动里飘动,它不仅仅是一次旅行,并且代表了两个还没成熟的小女孩对父母庇护的小小反抗,一个证明自己的考验。于是,内心过意不去的大何决定给她的妈妈打个电话,希望自己的独立意识能够得到妈妈的赞赏,我不知道阿姨在对面说了什么,但我记得大何所说的每一句话:
“妈,我准备跟小七去一趟北京。”
“我们就是去玩一玩,现在还小也出去见见世面啊,您放心我们两个能够自己照顾自己的,况且现在又不是古代,出门都挺安全的您不用担心了。”
“没有,我就是想出去看一下,我又不能一辈子都呆在家里吧,我到现在都没出过这个省。”
“没有,妈,我最近挺好的,没什么问题,我就是想出去玩一趟。”“我跟小七都约好了,我们两个可以的。”
“没有,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让她陪我去的。您就让我出去玩一趟嘛。”
“我真的没对你们有什么意见,我只是想试一下出去自己过下去的感觉。”
......
后面的话我渐渐的记得不很清晰,我只记得最后大何哭得很惨,被憋得很惨还一个劲的点头说嗯的样子,最后大何挂掉了电话,在她说完“那我不去了”之后,然后扑进我的怀里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问我为什么平时那么疼爱自己的父母在这件事上一点都不能通融一下,那时候的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我只能默默为她递上纸巾和一个坚实的怀抱。
然后她退掉了订好的机票,连同我的。但我却并不想退缩,满心期待的旅行我不甘心这样无疾而终。
我看着还在擦眼泪的大何说,我一个人去。
于是第二天,我,大何以及另外两个同乡的同学一起在火车站里等车,我一人北上,她们一同回家。那天大何话格外的少,只默默的检查着我的围巾手套与毛衣,我知道她的难过与无力也不说什么,反而是两位同乡极力劝阻我的北行计划,她们向我妖魔化冬天的北方以及年前的混乱,即使内心在打鼓,我还是挥挥手,独自走向了开往未知的火车。
火车开了一整晚,到达北京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日出,走下北京西站第一次感觉到了曾经说过的干冷的感觉,那种冷无法与南方相比,虽然温度很低,但感觉只要没有风就感觉不到冷,这样的北方是新奇的。在车站旁边的小饭馆吃了一碗不对南方人胃口的炸酱面之后,我踏上了去往更北的列车。
这次是三个小时,窗外的景色从建筑物慢慢变成了山,那也是与南方截然不同的山,是那种浅黄色的山,看上去没有一丝水分,雪也干巴巴的贴在上面,像一层白色的皮,就连这样的山在我眼里也有着媲美珠穆朗玛峰的魅力。到达那个在内蒙古下面一点的北方小镇时,天已经准备黑了。走出火车站的那一刻我一度陷入了极度的恐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眼前没有火车站应该有的商店,人群,甚至于入目的建筑都是一种阴郁的矮平房,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火车站就在街道旁边,街道也没有几辆车在行驶,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最让我恐惧的,是那种安静的陈旧。没有人声,没有车辆的交错声,没有事物在运转的证明,让人对自己的存在有一种错位的感觉。
好在这种恐惧并没有持续多久,跟着导航走了没多旧就找到了旅店,把行李安置妥当之后我就出门寻找吃食去了。大概是火车站的位置确实偏了点,转过几个弯才看到人群稍微密集一点的地方,大概是冬天的寒冷降低了人们对于外出的需求,街上还是冷冷清清,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饭馆解决过晚饭之后,在开着暖气的房间我消磨了第一天。第二天我仍然朝着昨天的路线走过去,当不知道方向的时候到人多的地方总没错。不同的是,这会我看见了街前的的古寺,还有街边的公园,走进公园我第一次看见冻得结结实实的湖面,人们都在上面滑冰,或者是打雪仗。从前总觉得电视剧里像盐一样的雪太假,那时候看到的雪也像电视剧里一样,一粒一粒的像盐一样,有一个被踩过的板结成一块,像是上了色的冰块。那是第一次,我知道了什么叫干燥。
我在这个小镇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走路,事实上,我应该把整个镇子逛过了一遍,从我住的地方走到原本大何想要带我去看的地方,那个地方有她曾经放在心上的人,我走过那一栋栋建筑但并没有试着去找他,我只是拍下照片,发给大何,我只想让她知道这个地方我代她来过。穿过古庙走向医院再走到小学,中学,然后插进一条小路,转到了一条步行街,走过集市,走过人烟稀少的街道,又走回人群中,直走到街上象征着新年的红色灯泡开始发亮,提醒着我停下来,霓虹灯也照得人心发慌,于是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加快脚步,当黑夜来临时,我只想蜷缩在自己安全的小角落。
要离开的前一天,向着前一天的反方向走去,我走入了一片旷野。那条宽阔的大路上没有行人也没有汽车,路边的河谷,有几个孩子在冰面玩耍,呈块状散落的水草呈现出干枯的黄色,就是在这条路上,bad boy的调子一直伴随着我,在我眼前依然是那个安静肃杀的世界,远处的大烟囱想把它的气息与天空相融,但那一团团的烟雾浓的像棉花一样不肯消散。蓝色路牌指着幸福路,随手拍下蓝的深邃的天,再接着走完这一个人的路。
在这样的路上走着,我有一些激动,还有一些难过,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走出从前的世界。因为我知道,以后我要一个人走更远的路了。
Sorry,I'm a bad 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