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好友的来信时,正好读到一首诗,马维驹的《信啊信》:
曾经的写信
需要一截精心剪裁的时光
一方素净的桌面和一叠稿纸
还有一颗酝酿成熟的心
洒几滴透明、混浊、甚至红色的泪
为信打个底色
让平静的稿纸掀起微澜
以“亲爱的某某”开头
以“想念你的某某”结尾
那时候
我们最清楚邮筒站立的姿势
最清楚它开口的时辰
最清楚邮递员的车铃
何时揿响,那时候
低头鱼,抬头雁
希望总在心间
当我们接过一封久等的来信
先在胸口捂热
再用颤抖的心阅读
最后把信和心一起
折叠整齐,轻轻装进信封
留待灯下反刍
如今
好消息、坏消息
早已不需苦等邮差的传递
多方便啊,然而
我们却丢了写信读信藏信的感觉
在通信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我与好友坚持手写信。不管社交软件如何发展,我们都始终保持着对读信的期待。
我们断断续续的通信达十年之久,一部分信件在云南老家,一部分我随身带着。
每次搬家,最珍贵的行李,除了装有各种证件与银行卡的钱包,就是装信与明信片的盒子了。
我们的通信从中学时开始。那时,只在两个县城。后来,我们去了两个不同的省份上大学,她在中部,我在南方;再后来,我们在两个不同的城市工作,她在北方,我在更南的南方。这些年来,我们都在忙,忙着上学,忙着工作,忙着生活,忙到没有时间去彼此的城市见上一面,但不管被生活压榨成什么样子,来信我们是一定会认真回的。
这十年来,我们见证着彼此字迹的变化,从学生时代的中规中矩,到如今略带不羁的混乱。当翻看这些年的信件,光看字迹都是件神奇的事。
最近的一封来信,看得出那八页内容,应该是分三次写完的,信中也说到,本想留一段时间给我写信,可总被这样那样的事打断。我每次写信也会这样,总要分好几次才能写完,或者,临寄时,想到还有什么事需要分享,于是总写得断断续续。但每次写信,内心都会沉静下来,想对方的样子,想对方读到这些字句的样子。
我们之所以在这快节奏的生活中,坚持书信往来,是因为坚信,我们所写下的每一字每一句,甚至每个标点符号,都是含有温度的,因为那是我们亲自握笔写下,那是独一无二。字如其人,见字如面。
写信这些年,我会精心选择信纸,信封,及书写的笔。每每写信前,也会整理自己的思绪,会回复来信中对方所提到的困扰,也会分享自己身边有趣的事情,或说上几句新看的书,新看的电影,新认识的人······其实什么都好,当我们将那几页浸入情感的纸先入信封,仔细封好,亲手递入邮筒,它将通过漫长的旅行,或翻山越岭,或漂洋过海,到达对方手中,那种感觉是已经超过了文字本身的。
写信于我的意义,便是在这快节奏的生活里,慢下来。
想来,也该回信了,不如今晚,就铺纸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