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班,悠悠的往回走,手里只提着包包,包包里也就几本书。
往前走着,也望着来来往往的行色匆匆的人。忽然看见一家卖栗子的铺面门口有像母子三人,那女子后背背着一个小包,重重的样子向后坠着,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手里提着一袋栗子,身边靠着一个小姑娘。母子三人准备吃栗子,怀里的小孩子“啊啊”叫着,手抓着栗子往嘴里喂。小姑娘也是跳着跳着的向上够,抓着装栗子的袋子不松手。那女子急忙说着:“慢些,等一下,等一下,我给你们剥,小心皮儿卡着。”看她蹲下身,怀里孩子没站稳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还嚷嚷着,抓着栗子往嘴里喂,母子三人手忙脚乱的。
见着这样子,我向前,扶起小孩子,说:“地上这么冰凉,把娃冰着了。”那女子一抬头,我两人一看对方,“哎哟,是红丽呀!”我惊奇着,还真是郝红丽,我赶紧抱起小孩子说:“红丽,你啥时结婚了,这是你的娃儿?” 她也惊奇着,答应着:“就是的,几年了。”小孩子不让我抱,张着双手要妈妈。红丽接着,抱在怀里,小孩子一岁多点儿,站都站不稳,怪不得刚一下就坐地上了。红丽说:“姐,下班了,我也将回来。才到我妈那儿把小的抱上,女儿上幼儿园,也放了,将领上。”我说:“那现在你往那儿去。”她说:“暂要回去。”我说:“你这样子背着抱着的咋回去。” 她说:“近着呢,就在前面小区。”我又说:“这会儿你一个人?” 她说:“我一个,一阵儿就到了。”小孩子抓着吃着,红丽忙着剥栗子皮儿,一边儿喂他们。我说:“那就快回吧。” 她也说:“姐也下班了,也回呀。几年了说会儿话,也没法,你看我。” 她笑笑,我说:“快回吧,见着了就好,以后再说吧。”她抱着小孩子,手里捏着栗子袋,又拉着女儿:“那我走了。”红丽抱着拖着的,碎步连连的走了。
粗糙着面容粗糙的手,头发毛糙着用皮筋随便挽在脑后,圆圆的黑边眼镜也不见了。 我看着,母子三人往前走了,想起前几年,还在原单位上班,那一年单位分来了几个年青人,男的女的,都是大学生,其中就有郝红丽。他们年轻的面容,年轻的心,他们时尚的青春飞扬的样子,至今留在我的心里,好生羡慕。尤其郝红丽,适中的个子,瘦瘦俏俏的身才,模样娇俏,及肩的短发,戴着黑边的圆眼镜,整天的窈窈窕窕,无忧无虑的样子,尽情的释放着青春的美意。一次,我对她说:“红丽,我看你不戴眼睛更漂亮。” 她盯着我看说着:“不戴眼镜,我看不清楚。” 我说:“你看书写字时带上,平时就不戴了。” 她又说:“看不清楚,我着急的很,那咋办。” 我说:“我是说,你不戴眼镜像一个人。” 她又盯着问:“像谁,我像谁?姐你快说,我像谁?”我说:“像电影明星嘛,再能像谁。” 几个同事也说开了:“像那个明星呀?像那个明星呀?” 相互问着,又问我,我说:“想想吧,香港的,小模小样的,还有个手机广告。” 一个说:“是张曼玉吧。” 一个说:“还真的有些像张曼玉呢。” 几个人说开了:“还真是有些像,咋们平时没注意。”也开起了玩笑:“没想到,咋们院里出了大明星了。” 一个说:“咋们院里原来有一个小曼玉呀。” 众人说着。后来郝红丽就有小曼玉的称号,时不时地被人叫着“小曼玉”。
多半年后,我调离了原单位,路也远了。原单位十几年,事事也疲乏了,同时也紧着顾着自己的现有的工作,家和孩子,对以前的事显有参与,偶尔听闻一半句,也不去过多了解。
后来,郝红丽母子三人的样子,又让我难以忘怀,这日子那天是个头呢。一次碰着了一位以前的同事,忍不住问起郝红丽的事,她说:“啊哈,你说郝红丽呀,暂可没法叫小曼玉了,娘三个一天不知道咋过的。好在离娘家近,着急了只能找娘家妈,要不离娘家近,她娘母子喝风都喝不到嘴里。” 从她处知道郝红丽的后来的情况。
郝红丽工作一年多,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了她老公,也是大学毕业,一表人才的帅气样,在城里一家商场推销电器,老家是武汉人。两人一见钟情的感觉,也很是投缘。两人谈婚论嫁时也想过,男方家太远,但又一想,都在这儿有工作,也行,同事啊朋友啊家里人啊,说的说想的想的,也就付了首付,买了房子,反正是结婚了,成了眷属,两人甜甜蜜蜜的郎才女貌的过着,羡煞着别人。两三年后,女儿出生,她又怀着了另一个,家庭负担加重,市场又不景气,她老公电器推销不出去,收入越来越少,两人也争争吵吵的。她老公决定回老家发展,毕竟大城市机会多,他的父母亲朋多在武汉,就去了武汉。她母子多托自己父母照顾。快生时,郝红丽带上女儿,去武汉,生下了小儿子。和婆家人磕磕碰碰坚持了多半年,自己也不可能丢下工作,就带着女儿,留下小儿子由婆家人照顾,自己回来上班了。她是早晚念着她的小宝贝,放不下,一两个月跑一趟,真是累的疲于奔命。儿子快一岁时,她去看儿子,和婆家人发生矛盾,婆家姐说:“父母都年龄大了,谁的娃谁带去。”争吵着,她老公也不置可否的样子,她就把儿子带来了。
带着儿子女儿,自己又不可能把工作丢下不干。郝红丽就这样疲于奔波着。每天早早起来,女儿送幼儿园,儿子送给父母,女儿中午又让父母接送,自己赶着坐公交车去上班,下午又赶回来,来回近百里路,抱上儿子,接上女儿,母子再回到自己的家。晚上母子三人,吃喝拉撒睡的,她也颠三倒四,时而坐时而起,时而醒时而睡的一夜折腾,第二天早上又一天开始了,每天重复着。
也许年轻时,风华正茂,憧憬着爱情,畅想着婚姻,畅想着能有自己的家,但这样的婚姻这样的家,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呢?现实是很磨人的,日子一寸一寸的过着。在现实面前,还有很多的 未可知的事情发生,假如郝红丽那天病了,假如孩子那天不舒服了,假如那个似亲戚的男人那天忽然回来说他要结束这一段关系。这样的日子,疲于奔命的活着尚且不易,何谈生活婚姻育儿的质量。这样的焦虑这样的重负,这寡淡爱情,寡妇式的婚姻,丧偶式的育儿,丈夫父亲像影子一样的家,任是铁打的女人也会变成黄脸婆的呀!
偶遇以前的年轻同事,有感,是为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