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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回家的丽芳开了门，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晋华没回家，她居然像小偷得手般窃喜。十几年的婚姻过到现在两看相生厌得地步使她始料未及，婚姻不知从何时起变了味？她望了望墙上婚纱照里那个穿军服的男子，淡淡笑了笑，幸福就仅像定格在冰冷的墙面上。
手机声响起：小婶婶你回来了？
嗯
小叔叔在吗？
欧，他还没回来。
呵呵，我回来看见你的车了。你要是一个人就别做饭了，我做好，你过来吃点。
哎呀，不用了，怎么好老是麻烦你呢。
客气啥呢。我一人吃着也没意思，咱俩以后搭伙过日子算了，一会儿快过来啊。哈哈哈！
听见燕子挂了电话，丽芳看了看这没有人气儿的房间，回了回神。来到对门邻居家。燕子是晋华村里本家的媳妇，岁数相当，男人在工地开车。在城里买房买成了门对门，两口子还是按村里的辈分称呼丽芳。燕子为人热情开朗，很会做饭，丽芳家没少在燕子家吃饭。丽芳为此总觉得过意不去，就常常买些东西提去。燕子大咧咧地说，我也没少收小婶婶的礼不是。
燕子，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一进门，丽芳和厨房里正在做饭的燕子打招呼。
小婶婶，你舀米汤吧。土豆丝马上就好，咱们吃饭。
由于俩人的孩子都在学校住校，晋华不知道在哪儿没回家。丽芳也不想见到他。吃完饭，就和燕子聊天。
和小叔叔还没和好啊？燕子问。
丽芳面色淡淡摇了摇头。嗯。你也知道，晋华总是无理取闹，我真是拿他没办法，可想想孩子，还是得捱着。
丽芳和晋华的冷战，实在没法瞒过燕子家。
丽芳想起这次吵架的源头，居然是和妈妈的出游。上个月，丽芳没接什么案，就调休陪妈妈出门旅游了几天。其实是早就想陪陪母亲了，自己婚姻不顺，很小心地瞒着母亲，可时间久了，母亲还是察觉并且很担心。丽芳为此更担心父母，决定和母亲出门散散心。丽芳告诉晋华出游，晋华只是说，反正你有钱，你爱干吗干吗。丽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谁知道，出游回来。和晋华说了几句就又吵了起来，晋华嫌丽芳有钱旅游，没钱帮他。丽芳气结，晋华公司的无底洞她还填得少吗？年前刚刚还了晋华在外面偷偷贷得二十万的高利贷。这一吵，锅摔碗打惊了四邻，燕子忙着来拉架。晋华口无遮拦地喊：凭什么我要让着你，惯着你，你再闹，小心我收拾你。我离婚……
丽芳望着一地狼藉哑然失笑，究竟是谁让谁？自己怎么就把婚姻过成了这样？
2
丽芳和晋华相识缘于相亲。
当初晋华父母租住在县城丽芳远房亲戚家做小本生意，家境还不错。晋华在部队考了士官，丽芳大学毕业就在家待业，年龄到了二十六七在小城里就算是大龄青年。这一来二去，竟被亲戚撮合紧了，丽芳看到晋华的军装照也心生恋军情愫，答应晋华休假回来见面。
晋华一回来就被安排到丽芳家见面。丽芳姑姑，姨姨们都聚来当参谋，晋华一进门可就被丽芳姑姑，姨姨上上下下细打量。晋华倒也没怯场，大人们问什么就答什么。丽芳暗笑：这个人心理素质还真是不错，没被我亲爱的姑姨们吓着。可姑姨们都觉得人还可以就是个子有些矮，就算了吧。
送他出门后，晋华问丽芳家人对他的看法，丽芳一时脑残，直楞楞地把大家的看法和决定告诉了他。
晋华倒是没恼反问丽芳：那你的意见呢？
……
你会以貌取人吗？
……
我也不认为你是这样的姑娘啊？
……
我想回去和她们再说说，我不想因为我的身高问题而放弃你。
丽芳羞的面红耳赤，只有点头尴尬的份儿。跟着晋华返回家中，令姑姑，小姨们还真是吃了一惊，也觉得这个小伙儿有胆量，有才气，不愧是军人。当场答应同意和闺女交往看看。丽芳在一旁红着脸，羞涩地望着和长辈们聊天的晋华，心生仰慕。
晋华休假结束回部队，丽芳和他的异地恋情不温不火地进行中。晋华是个愤青，在部队很努力，恋爱更积极。那时的电话漫游俨然爱情燃剂，一封封盖着三角戳的信件飞来直砸丽芳心扉。性格温婉的丽芳感动着晋华的热烈。晋华父母也时不时来城里捎些新鲜的农谷鲜蔬，父母总也相还有礼，顺风顺水两家大人商量决定在晋华再次休假回来的结婚事宜。
3
只谈一年的恋爱，而且还是书信恋就结婚，丽芳还真是有些犹豫。做为大龄青年又经不住长辈的催婚。丽芳有个堂哥就是名军人，他和堂嫂连说带娶仅用了四十多天，典型的先婚后爱，两口子过得也满是幸福。丽芳像是受到鼓励般在晋华和长辈们期盼灼灼的眼神中点头同意。
晋华疯速归来，与丽芳举行婚礼。丽芳如同完成任务似的结婚、生子。与晋华一起彼此思念幸福着。公公和婆婆帮忙带孩子，丽芳也赶紧拾起书本努力拿律师证和公务员考试。
终于盼到晋华脱下军装回来了，两口子之间真正的磨合开始了。
从部队回来后，丽芳父亲托人安排晋华进了效益不错的国企。他有文采、有口才，经常帮领导做个活动文案策划。丽芳也开始独立接洽案件。
虽不是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但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还是和和美美的羡煞旁人。丽芳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加班出差，晋华就在家做好饭菜，接送孩子。甚至夜里驱车四个多小时赶到省会去接机，这恩爱秀的丽芳同事们眼睛都要闪瞎了。生日里的一束鲜花，假日陪着逛街。用燕子的话说，完美演绎的温馨言情剧。哎呀，比起自家男人，只仿佛是养着的猪，竖着的木头。
丽芳对公婆孝敬有佳，家里的礼节俗事招呼的面面俱到。婆婆也很是得意，在村里时常东家显摆自己的儿子有才能，挣双份钱，西家扬眉媳妇是律师，买房了，买车了……弄得丽芳回村里都不好意思面对邻居们羡慕的眼光。
可光鲜亮丽的表象就是表象。
几年前，因为一次严重的污染事故，晋华单位迅速垮败。晋华拿着基本工资整天无所事事；丽芳做事是稳中有升。婚姻就像冰箱里放久了的食物慢慢地变质。
晋华脾气越来越暴躁，心眼也小起来。丽芳出差应酬回来必看他的眼色和猜忌。丽芳为此也深感无奈，想自己忙得累成了狗，怎么顾得上别事？暗笑晋华无聊，忍他的莫名无理。晋华的工资也不交她，丽芳没当回事儿，心想男人都要面儿，身上怎么也得装个钱。只是有一天儿子回来学舌：奶奶说了要爸爸看紧媳妇，自己握住钱，媳妇挣得多，花得多。听得丽芳当下心凉凉，怪不得觉得晋华对自己尖酸刻薄起来。自己只当晋华的大男子主义作祟，尽量理解忍让和包容。
丽芳和晋华坐下来商量：家庭AA制，她拿出钱来给晋华开个婚庆公司，发挥晋华的优势才能。丽芳想这样也好避免了闲聊生事。可事与愿违，烦事成堆，这是后话。
先说晋华也是勤奋进取。小公司生意红红火火，他的主持风趣幽默，受大家追捧。遇几位政府退休的干事，好是风显。丽芳冷眼相视，这些在单位都是圆滑溜须，利用晋华年轻功利跑腿罢了。丽芳对晋华直言相劝，可晋华似乎定要干一番事业。几个人在一起说搞什么文献？丽芳劝阻无果大吵一架。晋华公司做的出不入赘，不断让丽芳拿钱填补。丽芳火了，让晋华找原因，晋华却说自己需要充电学习，非要去花钱学习。没办法，丽芳想离开那几尊神也好。又出钱让晋华进修去了。
晋华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丽芳觉得他越来越像婆婆，人前爱吹嘘，什么都想干好，反而贪多嚼不烂。可又不听她劝，真不知晋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两个人现在都难以交流，说不上几句准吵架，吵得心累。丽芳还是尽量忍让晋华。可晋华却不觉得，嫌弃丽芳不关心自己，不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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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芳并不埋怨婆婆的许多偏爱和搅合。晋华是独子自然是捧着的，节日的礼数都是丽芳操持，丽芳感激婆婆带了多年的孩子，钱物上从不小气，公婆也从没挑出刺儿来，反倒是晋华从来都做甩手掌柜。
丽芳很理解男人的自尊，不想让自己的婚姻撕裂了亲情。丽芳同时也看到父母的言传身教对孩子潜移默化的影响。孩子上初中，丽芳选择了寄宿式封闭学校。不想自己和晋华的争吵影响到孩子。
丽芳在工作中很认真细心，对客户热情周到。回家想和晋华好好谈谈俩个人的事情，可居然比法庭上的辩论还难，沟通交流永远不在一频率。还真是应了一句俗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丽芳是名律师，经历了很多离婚案例中当事人疲惫纷争及冷漠。她更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够安稳，可也感到无奈。
婚姻里的温馨过成了柴米油盐。争吵变成冷战，分房。丽芳心想中年人的生活怎么这么难，每天奔走于生活的重担中，她分不清对晋华的情绪是什么。爱，谈不上，又觉得没力气放手。也许捱过去了，孩子大了就好了，也许心死了有一天离开……
真难，做女人，怎么这么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