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手术

王主任是省骨科医院为数不多的几个主任医师之一，更是全国十大名医之一。今天，他先后接到两个熟人的电话，一个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伍国华，另一个是全省著名的企业家、慈善家、医药巨商江耀平。这两个人都是为同一个人给自己打电话。

伍国华传真过来的病历显示，患者在受伤过程中出现多处骨折，其中较严重的粉碎性骨折就有四个部位，如果没有国家级的专家医疗，或者手术不及时，都有可能导致手术失败，一旦手术失败，患者必须进行截肢手术，而且是高位截肢。

江耀平打来的电话很直接，就说他的一个亲戚出了车祸，让自己马上动身去诊治，专车已经在自己的办公室楼下等候了。

王主任叫上助手侯昌宁、麻醉师罗少琴一起，收拾了些必要的医疗器械，便下楼乘上江耀平的专车。作为一个骨科专家，他比任何人更懂得争取时间的重要性，所以，他希望到了目的地便可以马上投入手术中，而侯昌宁和罗少琴两人已跟随自己作过数十台手术，基本不需要进行太多的沟通，自己带上手术器材，也预防县医院万一出现器材短缺而耽误时间。

三人来到医院，江耀平、伍国华及于大娘等人早已经候在手术室外，王主任吩咐罗少琴立刻进手术室对于大柱进行全身麻醉，又叫伍国华调两个护士准备清理伤口，他自己拿了伍国华送过来的检查资料认真地看着。

于大娘紧张地问：“医生，怎么样？可以不截肢吗？”

王主任拉下口罩，说：“还好时间赶得及，伤者的软组织、神经、血管等常未坏死，骨折部位也可以进行修复，如果时间稍有拖延，可能会导致损伤部位发脓，不仅导致无法修复，甚至产生毒素，如果不进行截肢，坏死组织产生的毒素可能会侵害到肾脏及心脏，导致发生肾衰竭、心脏衰竭等症状，甚至导致生命危险。”

于大娘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看来如果不是江耀平的帮助，大柱的下辈子就真的只能在轮椅上渡过了，她心中不禁又对江耀平多了一份感激。

无影灯下的手术台上，已被全身麻醉的于大柱安祥地睡着，其实自从出车祸后他便一直没醒来。

护士已将受伤部位的凝血块清洗干净，王主任开始进入了自己的角色，他拿着柳叶刀小心翼翼地切开骨折处的皮肤、皮下组织，再一点点地清理粘在骨折端的肉芽组织及硬化的骨质，这个骨折端处的硬化骨质是骨折后受到感染及钙化而生成，时间越长，便会产生越多的硬化骨质，也就越对手术不利，很多本来不需要截肢的伤者，最终却因为救治时间延误而造成终身遗憾。

清理完肉芽及硬化骨质，将折断的骨头定型摆放，再用根据碎骨的大小分别用钢丝、钢板去固定。缝合皮肤后，还要用石膏固定，以免造成二次受伤。每修复一处碎骨，王主任和侯昌宁都累得渗出一身汗，毕竟这工作不仅是技术活，也是力气活。旁边的两个护士不停地用毛巾给他们拭擦着汗水，一台手术下来，小推车上已堆上了一尺多高的湿毛巾，而王主任与侯昌宁修复完所有折骨后，已经虚脱得站都站不稳了，在护士喂了两支葡萄糖水后才恢复了点体力。

看到王主任从手术室出来，于大娘、小兰、阿牛、祥子、骆贵等人立即围上去，急切地问道：“柱子怎么样，手术成功吗？”

王主任对自己是充满信心的，他轻轻地点点头，由于太疲惫只能勉强说了“很成功”三个字。

一旁的护士看得心疼，连忙对众人说：“两位医生已经很累了，请你们让他休息一会吧！”

听了护士的话，大家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让开一条路，祥子和骆贵上前搀扶着王主任和侯昌宁走向医生休息室。

伍医师对于大娘和于小兰说：“你们放心吧，既然王主任说了很成功，那么大柱一定会像健康人一样站起来的。”

于大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顾不上有这么多人在场，一下子便跪倒在江耀平跟前，嗑着头说：“江老板，大柱这孩子多亏了你，以后我就把小兰托护给你了。”边说边拉着小兰一起跪下。

江耀平急忙扶起她俩，说：“你们不要折煞我了，这样我可受不起呀！”

于小兰扶起于大娘，对江耀平说：“江伯伯，以后小兰生是江家人，死是江家鬼，无论振坤哥的病能不能治好，小兰都生死相依。”

江耀平拍拍小兰的肩，说：“好孩子，江伯伯没看错你。”接着又对于大娘说：“忙活这半天，大家都还没吃饭，不如就由我做东，大家到外面吃点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才感到肚子饿了，便跟着江耀平一起走向停车场。

江耀平把车停在一家海鲜城的停车场，海鲜城的老板远远便迎了出来，一路客气地带着他们进入豪华包厢。

江耀平对大家说：“咱们山区县的人吃山珍吃多了，今天换换口味吃海鲜，这儿的老板是广东湛江人，所有海鲜都是他们那里刚从海上捞上来就空运过来的，厨师也是专从广州的大酒家聘请过来，俗话说食在广州，我们现在不出省门也同样可以吃到他们那里地地道道的粤式海鲜了。”

大家喝了一会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看着一碟碟鱼、虾、蟹、蚝、沙虫、鳝肚、鲍鱼、龙虾等名贵海鲜摆上桌上，除了见惯世面的江耀平，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

服务员给每人盛了一碗鲍鱼土鸡汤，阿牛一辈子没吃过鲍鱼，见到汤中的鲍鱼壳，大惊小怪地说：“怎么汤里有这么大的石块？”

祥子用筷子把他碗中的鲍鱼壳翻过来，说：“别出丑了，这是鲍鱼壳。”

骆贵拿起一个烧蚝，对阿牛说：“这块石头更大块。”这几个人的对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众人闹腾了一会，场面逐渐平静下来，于大娘对小兰说：“小兰，等你哥出院了，你便到江伯伯家照顾小坤哥，家里有妈在。”

江耀平急忙阻止说：“不不不，小坤有洪叔和钟姨照顾，而且他除了左边肢体动作不顺，也没什么大碍。小兰正是上学念书的时候，别耽误了。”

大牛插嘴说：“小兰已经辍学了，你就让她嫁过去就行了。”这儿的人和大城市不同，早婚现象相当普遍，甚至有不少与小兰同龄的都当妈了，所以阿牛才觉得现在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妥。

“小兰辍学了？为什么？”江耀平吃惊地问。骆贵便将小兰父亲因中风去世，家里欠下一屁股债，小兰不得不辍学的事和盘托出，又感慨地说：说“小兰家也真是不幸，父亲刚去世，哥哥又出了车祸，真是雪上加霜啊！”

江耀平听了便说：“钱的问题不是问题，但小兰的学业不能耽误，我和县一中的校长也算有点交情，小兰复读的事就交给我了。”

于大娘连忙说：“我家柱子的事已经让你破费不少了，还怎么能得寸进尺呢？”

江耀平笑了笑，说：“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小兰以后是我们江家的孩子了，我当然要培养她，她有出息，我也有点面子是不是？既然我们两家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

阿牛一听，连忙对于大娘说：“于大娘，老实说你家欠那点债在江老板眼中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你就不用跟他客气了，以后你家有了这么个富亲戚，我阿牛也跟着沾光了。”

祥子瞪了他一眼，说：“咋说话呢？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狗嘴装哑巴。”

这下子大家一下子就尴尬了，场面也冷了下来。江耀平连忙打圆场说：“现在不是提倡一帮一带吗？这几年我和县里的五套班子也走了不少贫困村，有几个贫困村在政策支持下已经走上了致富的道路，下次我便在人大会议上提一下你们村的情况，再和工商联合会的兄弟们到你们村实地考察进行投资。”

骆贵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们村很多地都空置着，如果有企业家来进行开发，不但提高我们村里的收入，也能让村里的年轻人提高就业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