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费了一点心思,给心爱的姑娘写一封情书。我想我大概是在恋爱当中吧,因为有一位异性中途路过我的青春,便长住下来。我还太年轻,双肩并不厚重,故而我惴惴,在心底想我必奋发图强。
她必是比我还要努力的人,每天五点半起床,十一点就寝,凡有空闲皆埋头于桌案。
成绩是这个年纪普遍的动力,就像她同样是我的动力一样。
我要写一首小诗,题目是她出的,她说:“我想想。”好吧,我盯着这三个字,斟酌了两节自习,整整两个半小时方才动笔。灵感确然需要积蓄,于是我又以这段时间做了几道数学题,心有些杂,好在文字还纯。
我只用了十五分钟便结束了我的抒情与告白(虽然我一向是含蓄地隐喻,以朦胧的意象催生她的想象力),继而便开始整理我的消息。
我看到曾经的文笔与如今并无什么不同,只是那时情窦初开,写得有些生涩,所以念上去叫人像是支支吾吾的,颇不好意思,而我一开始的隐喻意象也十分浓,例如这一句:
“假如杀死恶龙的不是勇士。”
我曾请了几位文学爱好者品评这一句奇怪的话,他们各自挠头,却又出奇地意见一致——不知所云。与这一句达到相似观感的,大概还有“假如受人唾弃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的文友以及坚实的老铁们对我的情诗哭笑不得,有时以一种怪异的眼光瞥我:“他大概是傻了吧。”当然,这些玩笑话还有不少。可事后细细回想起来,哪有什么故弄玄虚,只是我自己没把握好意象的朦胧性罢了。我本应在这两句后,各加一两句的升华助推,然而写作时的心情太过窘窘,心跳加速下,难以作细微思考,这才闹出笑料。
那时我的小诗还真的短小,大致在十几二十行也就结束了,一百余字的空间足够我肆意横行。后来小姑娘要为我主持命题创作每日必出一牌,要我限题发挥。这下可有点儿棘手,我虽有了一项算是恋爱的日程,却在24小时内必须出产。因而我很快意识到自己积淀的薄弱了,开始寻求新途径。往日的随想随记不能一直地管用下去,于是我几乎每日的晚自习都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作斟酌,思索我的笔该落在何处,思索我如何写才能让她高兴,事实上我的女王总是以一种冷冷的眼神审视我的诗,但不经意间提起来时,她显然是很高兴的。创作的准备期长了,直接后果便是篇幅也长了,我一心一意地写将下去,岂料完稿时常常已拖到七八十行,最多时甚至一百二十行一千字——那是我强迫症发作时强制对齐的后果。小姑娘自然也有些讶异,一双俏眼划拉着屏幕,从最初的一目了然到了现在占几十厘米的视域空间,我相信她是有些欢快的,但更多的却是“压力”。看一篇一百字的小令与看一大串的《九张机》自然不同,于是之后的评价里,她便常常要我压缩篇幅。但我这人的性子又有些乖张,小姑娘的命令又可爱又温柔,我却一定不要去听。终于在一篇一千三百字的阅读之后,小姑娘板起脸来。佳人俏脸含威,我就不敢不从了,于是她每日出题时必要限上字数,我才不敢胡乱“涂鸦”。
写这些的同时,我也在考虑将诗从手机上抄录下来。我这人的字不太好看,但若认真抄写时,也能起一点阅读效果。可当我抄完一日的诗后,我才意识到并不能只将一张纸摁在人家桌子上。比如今日写“珍珠奶茶”,我实应捧着一杯奶茶送上,再叫女王赏我几眼看看我的手稿。实则我的“手稿”是没法看的——不正规的连笔字中,牵丝达到了极好的扰乱效果,本来大略可以认出的字,全都因几道牵丝划拉得不成模样(小姑娘的字是极规整而秀气的,当然她本人更是如此)。所以我干脆只送上奶茶,悄悄把抄份塞回袖子里。
有时小姑娘心情甚佳,也会写一些文字。她不像我天南海北地胡侃,只是一心一意地倾注情感进去,因而词藻大概朴实,却有高超的感染性。我每每看到她的文字,便要想起她那张可爱的脸。
当我(重新)开始写短诗时,我发现与小姑娘间的距离更加近了,我虽写作时有些“放荡”,实则生活里(尤其对小姑娘)是很有些拘谨的。在她面前,我总有些紧张,有时纵然知道她生气是装出来的也必在脑海中回转数次,分析我究竟有无错处,我想这大概是个性使然,除了小姑娘外,也没谁可以令我改变了吧。因此当我发现我可以略显轻佻地开一些玩笑时,笔锋只有更加横行无忌。我想我可以添一点更直接的情感进去,以替代那隐晦的意象,这个过程前后用了我一个月的时间——小姑娘开始成为我的习惯,实际也就是一个月左右呢。但我想,直接的情感表露并不是大胆的性暗示或什么放电信号,我大概还没流俗到那种地步,我毕竟是个有些固执而拘谨的人。所以我依然按部就班地去思索、下笔,顺道写一写数学题。我想小姑娘并不只是令我精神得到慰藉,她的规律作息习惯无疑改变了我的日常生活。如今我可以做到与她一同开始一天的学习,再优哉游哉地结束一天的乐趣与压抑。
我想青春的火焰不一定要明亮得过头,但一定应燃得充分长久,以此敬我的亲爱的姑娘,敬我还不曾迷茫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