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以前,你的衬衣如雪
朴树,说树,也说人。
朴树,原名濮树,1973年生于南京。有人说他朴实如树,我说他至简至真,如树。
上世纪90年代,校园民谣悄然萌芽。《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一生有你》……不胜枚举。
那时的朴树,对民谣已沦陷,且不问始终。
他对身为北大教授的父亲说:“音乐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父亲回一个“哦”作罢,没放心上。
几天后,朴树把游戏机给买了,报了个吉他培训班。高一,组建了一个乐队。高二,对父亲说“我不想考大学了。”父亲气得全身发抖“北大教授的儿子你不考大学?”
出于种种原因,或者说无奈,1993年的朴树苦读几个月后收到了首都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去读了一年,对父亲说:“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去了。”
退了学的白衣少年,潜心于他的音乐。每晚十点半,抱上吉他,来到小运河旁,弹琴唱歌,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回去。或许,夜深人静,更能听到不一样的声音。
两年后的一天,母亲问他:“你要不要出去端盘子?”朴树没有去端盘子,他抱着吉他来到了麦田唱片公司。
宋柯哭了,当他听到朴树的《那些花儿》时。宋柯又哭了,当他听到朴树的《白桦林》时,哭得跟鬼似的。
1996年,朴树加入了宋柯和高晓松的麦田。
1999年,第一张专辑《我去2000年》问世。《那些花儿》、《白桦林》、《New boy》、《旅途》……或唯美纯粹,或热情奔放,亦或悲伤,都成了传唱至今的经典。在话语乐坛不那么景气的时候,普通歌手卖出十万张专辑都要大书特书的时候,他最巅峰的专辑卖出了50万张。
这个26岁,已不能算少年的文艺青年,在华语乐坛取得了不可磨灭的成功。《北京晚报》说:他的作品,具有填补空白的意义。
四年,或长或短,不急不缓。
2003年,封面上写着“在蓝天下,献给你,我最好的年华”的第二张专辑――《生如夏花》,火得一塌糊涂,那时的朴树,真如夏花般绚烂。
朴树厌恶出名,摒弃商演。若不是如此,谁又能否认他不能成为天王呢?不,在爱朴树,懂朴树的人眼中,他就是天王。
一档节目中,主持人问:
“这张专辑让我们等了四年,下一张不会又等四年吧?”
朴树笑笑说:“不会。”
是的,不是四年,我们等了十年,才等到了他的《平凡之路》,等了十四年,才等到他的《猎户星座》。
朴树不是没有纠结过,拧巴过。朴树说:“我从小就焦虑,做艺人后更加重了。”刚出道时,他与娱乐圈格格不入,用著名乐评人李皖的话来形容,《我去2000》里的朴树,“脆弱得近乎崩溃”,他还不懂得所谓明星的真正意义,就被忽然推到了聚光灯下,在当时的他看来,一夜成名对自己而言是一个彻底的错误。
或许,四年后才推出的《生如夏花》并不是朴树开始适应娱乐圈的标志,反而成为他离开的前奏,之后的朴树就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那时候,艺人身份如同一把枷锁。朴树一想不开就往云南,西藏跑,把钱造光了也不想写歌。为了彻底封闭自己,甚至连吉他也搁置起来,努力与音乐绝缘。
直到2009年,朴树才突然找回状态,按他的话说是重新变了一个人。此时他和麦田的合约也已到期,他没有选择续约。他说:“觉得音乐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自然能长出来的那种。”现在朴树再也不会说走就走了,因为他说:“因为那个特别丰富的世界就在心底,我随时都可以去玩。”他剪去了他标志性的遮眼长发,那帮他遮住这个世界的长发。这是一件充满仪式感的事,他在向过去告别。
韩寒在微博中写到:“几个月前去邀歌,初见朴树。他站在家门口迎接,穿着运动裤T恤衫,头发有些泛白,表情平和淡然。十多年,等你太久了。”
而后,2014年,我们听到了《平凡之路》。该曲延续了朴树一贯的“新民谣”风格,缓慢抒情的节奏配合朴树清澈的嗓音及低声吟唱,令歌曲兼具淡淡的温暖和忧伤。歌词唱道: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含着一种决绝。有人说,歌里唱的是朴树,但当有人问他:“你怎么知道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他说:“写这句话只是为了押韵。”你看,他依旧简单纯粹。
朴树活得越来越像一棵树了,他自己也说是离植物不远了。
对于“什么时候出新专辑?”这个最平常的问题,朴树给过一个最不平常的回答“它该被别人听到的时候。”
是的,时间来到了2017年。第三张专辑《猎户星座》完成了。已是不惑之年的他还参加了综艺节目《跨界歌王》,和王珞丹合唱了《清白之年》。这也是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我在这张专辑中感触良多的一首歌。
此生多勉强
此生越重洋
轻描时光漫长
低唱语焉不详
数不清的流年
似是而非的脸
把你的故事对我讲
就让我笑出泪光
我喜欢它不急不缓的旋律,喜欢朴树悠然从容的声音。像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风尘仆仆地归来与我们把酒言欢,回顾半生,叹时光迟暮,人生不再。
高晓松说:“朴树写歌,写的不是生活,而是生命。”他还说过:“朴树是个诗人,今天都没什么诗人了,而朴树的歌词写得比今天绝大多数诗人写得好。”有一次他们演出回来,朴树看到夕阳很美便要求停车看夕阳。他们说:“那我们走了,你在高速公路上怎么办?”朴树说:“那不管以后再说,你先让我看夕阳。”他一直诗意地活着。或许很多歌里,朴树以为写的是他自己,唱的却是众生,一曲听罢,一生已过。
舞台上主持人问他:“为什么今晚会再一次出现在舞台?”他说“我需要挣钱嘛,我也需要吃饭,也为了支持丹丹陪她搞艺术。”
岁月凶猛,他自从容。数不清的流年中,物是人非的风景里,朴树还是那个朴树。他一直富有的活着,即使没有那么多钱。
他在新专辑里的《在木星》写道:今日归来亦不晚,与故人重来,天真作少年。
如果可以,我想从远方赶去,赴一次恰巧你也在的一面之约。去见弱水千条,关山万重,披星戴月,征程满衣,依然明眸素锦,纯澈如昨的你。
愿你余生悲欢都有人听,岁月波澜都有人陪,也愿有人陪你立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