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巧合,下班回家的路上,公交车上全是去一中报道的高一新生,他们在车上闹着,笑着,而我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突然间就想笑,笑着笑着就觉得莫名的难过,眼眶涩到发疼。第一次对着充满活力的生物心生疲惫之感,好像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车子慢慢的启动,晃晃悠悠的前进,人声鼎沸的车厢里,恍惚中看到了自己高中时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诚然心里也的的确确的明白,那时的青春,那时的嚣张,那时的一切,都是回不去了的。
十年了,十年就如此过去了。
没有什么太多的悲喜,只是平添了一丝丝的落寞。朋友都走了,真心待自己的人越来越少了,生活中的尔虞我诈渐渐地多了起来,周边趋炎附势的人表现出各式各样的丑陋姿态,而自己也仿佛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得心应手,处变不惊。
十年前的这里,还只是一座小城,交通不便,通讯落后,满目泥泞与灰尘,十年后的这里乡,高楼林立,城际铁路,网络发达,四处笙歌与繁华;十年前的这里,街头巷尾,人人熟识,微笑招呼,十年后的这里,楼上楼下,行如陌路,交流甚微。
所幸的是,十年里,我已通过自己的努力生活在了这座城市的顶层。
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一天,至少这对十八岁以前的我是可望不可即的。
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画着淡淡的“浓妆”,带着微笑的人皮面具,被人称作处女座老妖精,在这座城市里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车子,偶尔也会像今天一样来跟大众一起挤挤公交,感受一下人间真实的生活氛围,提醒自己也不过是习惯了独居的人间的一员,并不是高高在上不食烟火的仙子。
诚然我的确是成功了的,至少对于大多数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来说,我是成功了的那一个。
父母为我骄傲,我自己也是十分开心的。曾经一度挥霍过,奢侈过,穿Dior,用Chanel,买最贵的保健品给父母给亲朋好友,证明自己的成功,父母面子上也有光。
然而午夜梦回只剩自己一人时,却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做意义何在,总是莫名其妙的对着黑漆漆的夜空流泪,镜子里人的眼神空洞的令人头皮发麻,我一直都在否认那不是我。那怎么能是我呢?我的眼睛是黑而有神的,以前每次被人提起的时候都会说“哦,就是那个喜欢笑,眼睛很漂亮的姑娘”,所以这让我不得不怀疑镜子里的人究竟是谁。
夜里又做梦了,梦到了起雾的清晨,自己一个人骑车去学校,一路前行,人慢慢的多了起来,到了学校门口却又一哄而散不见了踪迹,学校里安静的不像话,四处寻找,却发现偌大的学校只剩了自己一人,急的满头冒汗的时候,突然醒了过来,表盘上显示凌晨两点半,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10086。
这样的生活无疑是平淡的,却也令人生厌的。曾经穷极一生追求的名和利现在都在手中,却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人给予你陪伴,一茶给予你温暖,一酒给予你洒脱。现如今曾经白衣胜雪的少年已是西装革履满身风雨,巷子里人走茶凉,只剩一杯酒还在锲而不舍的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失眠一整夜,早上六点半按时起床洗漱,将牛奶面包统统放入微波炉加热,化妆遮掩满目的疮痍和疲惫,化完妆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回神时已来不及吃早饭,到停车场才发现车子送去保养了,于是人生的第一次迟到就这样诞生了,但是并没有人会指责我,因为他们都巴不得我天天迟到,早日被撤。
这就是我现在状态的真实写照,生活在所谓的大城市,事业一帆风顺,生活迷迷糊糊,没有知心朋友,没有爱人。
我的梦想都实现了,我的青春都喂了狗。
我叫慕晓,东方即晓的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