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其时已是隆冬,但见白雪纷飞,寒风呼啸,天地茫茫,惟见飞雪。河南嵩山镖局的大厅内,一人伫立于窗前,只见此人浓眉大眼,双眼如电,嘴阔而鼻大,背宽而手长,身长八尺。顾盼之间,隐有大家风范。此人正是名震北方的嵩山镖局总镖头,人称“霹雳枪”梁关胜。他面带愁容,望着窗外铺天盖地的飞雪已足有半个时辰,竟一动也不动,宛若挺拔的松树。
“胜哥,你怎么了?“身后传来悦耳女声。梁关胜转身一看,见爱妻云氏一手扶着门框,一脚已跨过门槛 ,正要将另一脚也迈进门来。他快步上前,一支宽大的臂膀早已将云氏揽住,一边小心地扶着云氏到火炉旁坐下,一边嘟哝道:”你也真是的,这会儿天寒地冻,路怪滑,你是有身孕的人,怎么不叫下人扶你。“云氏刚走了段路,有点喘,吸了口气,笑道:”不打紧,就是喘了点。”
观此妇人,只见杏眼樱嘴,肌肤胜雪,明艳不可方物,腹部虽高高隆起,但韵味不减。云氏道:"我听下人说,你已站了许久,最近也常见你心神不宁,究竟发生了何事?"关胜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这才道"李镖头上月押镖去河北,按往常,十日前就应该回来了,谁曾想,到现在竟音信全无。"云氏拉着关胜的手,宽慰道:"李镖头办事一向谨慎,断不会出什么差错,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他或许是路上遇耽搁了,也未可知。""但愿如此"。关胜看着爱妻,又想到即将出生的孩子,心中满是爱意,不由得心神一荡,将云氏拢入怀中。夫妻俩自说了些贴己的话,云氏问:"将来孩子若是出生了,你要取什么名字?"关胜微微一笑,"我早想好了,若是男孩,便叫云鹏,若是女孩,便叫云莹,夫人以为如何?"
云氏喃喃道:"云鹏,云莹。"云氏会心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大老粗,竟能想出这么好的名字。"
关胜自摸头嘿嘿一笑,"我自个哪能想出这般名字,这是吕坚帮我想的。”"吕坚?"云氏问道。关胜道:"你忘啦?去年我在雪地里救的那个年轻人。""没忘,你不是常夸他文采好么。"云氏笑道。"没想到他却有两下子。”
关胜又叹了口气,"我瞧吕坚确有真才实学,心怀大志,只可惜时下奸臣当道,朝局混乱。否则咱这区区镖局,如何能留住他..."话音刚落,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云氏脸一红,轻轻推开关胜,略整衣物。管家已来到了门前,虽是寒冬,他却满脸是汗,喘着粗气。关胜斥道:"什么事这般紧急,竟这么慌张!"
管家喘着气,道"老爷,李镖头回来了。"关胜不由得一喜:"这李二总算回来了。"回头对云氏道:"夫人先回房歇息吧,我要给李镖头洗洗尘。"云氏点了点头,自随丫鬟回房。
关胜问道;"李镖头何在?"管家忙道:"李镖头在府外候着。""怎么不叫他进来?"关胜奇道。管家脸色惨白:"老爷,这,,"关胜顾不得听他说完,便大步往外走去。关胜老远便见李镖头垂着头,直直地站在大门外,任风雪加身,竟不动分毫!关胜心中一惊,定是出了变故!待到关胜走到李镖头面前,心中更是大骇,只见李镖头浑身是血和雪,衣物破烂,右臂被人齐肩砍断!要知道,这李镖头乃是青城派青叶道人的关门弟子,他青叶剑法使得密不透风,有青叶道人的六成功力,端是了得。即使是关胜,要败他也不易。
关胜颤声道:"二弟,你,,"李镖头闻声抬头,关胜骇得倒退一步!只见李镖头本来是眼睛的位置空洞无物,他咧嘴惨然一笑,血从口中涌了出来,舌头只剩半截,身子随即倒下。关胜一把抱住李镖头,即刻将内家功力传给他,谁想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其实关胜也知道,李镖头这般伤势,已然回天乏术,他乃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强撑回来。
二人相处已有十余年,情同兄弟,关胜见李镖头这般下场,不禁悲从中来,垂泪道:"二弟,是谁害的你!大哥便是拼了这条性命,定帮你报仇!
李镖头颤抖地伸出左手,在雪地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快走,白绫仙、、、"他还没写完,身子猛地一抖,左手放了下来,再也不动了。风雪更大了、、、
良久, 关胜草草将李镖头埋葬了,将管家唤来:"老柯,你去将府里所有的钱财清点一下,每个镖头个一百两,佣人、伙夫各二十十两,叫他们即刻离开此处,越快越好。"这管家亦追随关胜多年,不禁老泪纵横:"老爷,这,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关胜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声道:"我的死对头要来了,我决计不是她的对手,你们快走吧!"管家知他心意已决,不再多言,立即入屋办事。
关胜进了后园,但见漫天雪花飘落而下,园内花草尽披白装,园子的正中有一亭子,亭里的炭炉冒起缕缕青烟,空气中茶香四溢,云氏端坐亭中,手捻糕点,朱唇轻启,秀目微闭,当真倾城倾国。此情此景,今生今世,只怕是最后一次见到了,关胜不由得看痴了。
云氏不经意扭头,见关胜呆站在园口,嫣然一笑:"你怎么呆住了?"关胜缓过神来,疾步走去,匆忙道:"快,快离开这里!""去哪?怎么了?"云氏浑然不知。"没时间解释了,你先去大厅等我,我去去就来"关胜边说边走进卧房,随便抓起衣物,银两放进包袱,又即刻奔向大厅,片刻不敢耽搁。
他一进大厅,竟看见还有不少的镖师和佣人,怒道:"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快走啊!再晚就来不及了!"没想到竟无一人听他的,个个站直了身躯。老管家走将过来,缓缓道:“老爷,属下们都追随您多年。您平日里待我们犹如自家兄弟,谁有个伤寒病痛的,您都嘘寒问暖。大家私下常说,能跟着您这样的英雄豪杰,真是天大的福气。今日,您的仇家来了,属下们纵然功夫不济,但却绝无独自逃生之理!”
众人大呼:“正是如此!”关胜环顾四周,见大家个个昂首挺胸,眼中尽是决然之色。胸中豪情顿生,大声道:“好!大伙对关某这般义气。今日对抗外辱,就算我等不敌,日后江湖上提起我嵩山镖局,必定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好汉子!”大伙轰然响应,个个摩拳擦掌,好不热闹。云氏在旁边听了这番豪言壮语,心中既惊又怕,却也为自己嫁了个英雄好汉觉得骄傲。
“哈哈哈!”一女声在众人耳边响起,众人正交谈着,声音何其嘈杂。但这声音就如有人在身边诉说一般,轻声细语,偏偏所有人都听得见。众人何时遇到这般情形,个个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突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但见一人从天而降,只见雪衣飘飘,青丝飞扬,犹如九天仙女,缓缓落在亭中。
定睛一瞧,那女子全身皆素,一双玉手相握,手背微微泛红,让人忍不住要爱抚一番。玉面蒙着薄纱,只留一双杏目,那眼睛说不出地风情万种。众人正自陶醉,关胜却脸色大变,手中长剑紧握,大喝道:“大家都退后!”众人依言退后,心中却是不解,这女子莫不是总镖头的对头?关胜上前几步,挡在那女子与众人之间。那女子轻叹一声,笑道:“关胜,十年啦。“
关胜脸色铁青,沉声道:“白绫仙,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他人无关,关某在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众人大惊,”总镖头,她就一个人,怕什么?“”要死一起死“....关胜怒道:"你们都闭嘴!”那白绫仙嫣然一笑,笑声如铃铛般悦耳,:“放心,你们一个都走不了!”只见白绫仙身形一晃,已到了云氏的面前,素手一探,轻轻抚摸着云氏的脸颊,云氏欲要后退,竟觉得 全身酸软无力,动弹不得。
关胜大骇,刚要冲向前去,白绫仙轻声道:"别动。“关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待在原地,倒也不敢上前。白绫仙仔细端详了云氏,叹道:”果真是美人儿,可惜了。“白绫仙抬起玉手向镖师们一挥手,立时便有四,五人惨呼一声,倒地不起。众人大惊,尽皆持兵器进攻。那白绫仙穿梭于众人之间,时而左进,时而右退,身姿轻盈,美不胜收。镖师们苦不堪言,虽然个个拼命阻拦,杀招不断,却连白绫仙的衣角都碰不到。好几次若不是见机得快,险些伤到自己人。
关胜抢到云氏身旁,揽住云氏的身子,急切道:“云妹,你可觉得身子有异?是否着了那贼婆娘的毒手?”云氏脸色有些惨白,轻声道:“胜哥,我没事,只是刚才给吓到了。”关胜舒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放在云氏手中,在云氏耳边低声道:“云妹,趁现在这贼婆娘被困住,你这便从侧门出去,去向嵩山少林寺找我师父玄夜长老求救。我师定会前来相救。”云氏急道:那你怎么办?”“放心,那贼婆娘确然厉害,我们虽胜不了她,却也有几分把握拖住她。”关胜安慰道。“何况,你也该想想我们的孩子。”
云氏黯然,情知今日无幸,但好歹得保住梁家的血脉,点了点头。粱关胜向她使了个眼色,宝剑紧握在手,一招直捣黄龙向白绫仙攻去,口中大呼:“白绫仙,纳命来!”云氏趁着粱关胜挡住白绫仙的视线,急忙跑出屋子。那白绫仙何等眼力,自然是瞧见了,却不追赶,只是冷“哼”一声,侧身闪过,手中白绫舞得更快,一下子又有几个人倒下。白绫仙武功何等了得,只是存心没下杀手,要好好戏弄他们一番。
粱关胜一套达摩剑法使将开来,此剑法注重一个快字,二十四剑招,一剑快似一剑。梁关胜向左刺去,白绫仙道:“来得好。“身形一侧,竟伸手往剑身抓去。粱关胜心中暗道:”她莫不是练了铁手功,竟不惧怕宝剑?“索性挺剑往白绫仙的虎口刺去,剑尖刚触及白绫仙手掌,突觉入手怪异,刚要缩手,却被白绫仙捏住剑尖,只见白绫仙轻轻一掰,那削铁如泥的宝剑竟被掰断剑尖。
粱关胜大骇,往白绫仙手掌瞧去,只见白绫仙芊芊玉手上套着一副雪白的手套,似非凡品,粱关胜暗道,:”原来如此。“心中一急,索性弃了宝剑,使出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的龙爪手。粱关胜乃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拜玄夜长老为师。这龙抓手乃是粱关胜的成名绝技,他浸淫此道数十载,已有大成。电光石火间,粱关胜便使了三招杀着,端得是快如闪电。白绫仙料不到粱关胜突换功夫,一愣之间,只避开两招,第三招躲闪不及,竟被撕下半幅衣袖,露出雪白的臂膀。
白绫仙既羞又愤,骂了声”下流",跃后几步,右边衣袖大挥,银光闪烁,暗器向四面八方奔去。粱关胜暗道“不好”将外衣一脱,挥成盾牌,暗器尽收。却听周围惨呼声此起彼伏,赶忙一看,场中除了自己和白绫仙,余人尽皆倒在地上,或一动不动,生死不明,或手按伤口,破口大骂....
那云氏出了屋子,跑向侧门。却见一手持斧头,面目可憎的大汉守在门旁。云氏大惊,立马转身向后跑。那大汉早已瞧见云氏,咧嘴一笑,大步奔向云氏。那云氏本是弱女子,不会半点功夫,现有身怀六甲,哪里跑得过那大汉,没几步便被那大汉挡住了去路。
云氏喘了口气,心神稍静,温声道:“这位好汉,我只是镖局的佣人,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那大汉嘿嘿一笑:“我倒从没见过佣人穿这么好的衣服。“
云氏一惊,取出头簪,褪下手镯,递向那大汉,恳求道:“这位好汉,还请放小女子一条生路。”那大汉眼睛一眯,随手将斧头扔在地上,那一双蒲扇般的大手伸将过来,淫笑到:嘿嘿,我这便放过你。”拿过头簪和玉镯,顺势摸了云氏的手背。云氏急忙缩手,满脸愤怒之色,脸色通红。那大汉淫笑道:“小娘子的手可真嫩真白啊。”云氏厉声道:“朗朗乾坤之下,你怎可如此!”
那大汉不以为意,上前几步,道:“嘿嘿,这等国色天香让老子遇上,怎可就此放过。”云氏脸色惨白,身子向后退了几步,藏在袖中的手握紧匕首,咬紧牙关。那大汉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向云氏摸去,那大汉的手刚触及云氏衣襟,电光石火之间,云氏手中匕首猛的向那大汉手掌划过,那大汉一惊,手掌一翻,空手夺白刃,奈何匕首何等锋利,大汉的警惕之心太低,一时反应不过来,虽将匕首弹飞,但右手小指和无名指被其根切断,鲜血涌了出来,滴落雪上。
都说十指连心,那大汉突失两指,痛彻心扉,怒道:”贱人。“,左手一挥,掴了云氏一巴掌,云氏摔倒在雪地上。原本白皙的脸上红肿起来,让人好不怜惜。那大汉本是使斧头的好手,现今少了两根手指头,斧头自然是握不稳了。那大汉知道往后功夫难有寸进,只觉万念俱灰,怒火中烧,原本丑陋的脸庞愈加狰狞。云氏脸部吃痛,见那大汉神情这般恐怖,心下大惊,往后退了几步。
那大汉奔将过来,大手一扯,云氏穿的貂皮大衣顿时裂成两半,露出外衣。云氏惶恐不安,脸色惨白,欲转身逃跑。那大汉左手一探,抓住云氏的手,往旁边一摔,全无怜香惜玉。云氏摔倒在地,地上积雪甚厚,虽不觉得痛,但身上,头上沾满雪花。云氏挣扎着要起来,那大汉走将过来,一把抓起云氏的头发,云氏双手各抓了把雪,往那大汉扑面撒去。
那大汉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冷笑一声,右手伸向云氏的衣领,向外一扯,衣服应声裂开,露出洁白的肩膀和亵衣。云氏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双手护在胸前,身子因害怕和寒冷而颤抖着。云氏颤声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有8个月的身孕了,还请看在孩子的份上,发发善心吧。"那大汉冷冷一笑,双眼贪婪地在云氏身上扫射,淫笑道:"小娘子,老子生平最喜欢玩的就是孕妇,待会儿定教你欲仙欲死。"
云氏顿觉万念俱灰,只后悔没有匕首在手,否则必自尽以保清白。云氏退了几步,不想已来到了墙边,退无可退。那大汉扑将过来,将云氏推倒在地,眼见云氏清白不保。忽然,那大汉哀号一声,像是见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他双眼睁大,口角流出鲜血,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挣扎着要起身,却是不能,身子一颤,倒在云氏的身上。
云氏吓得急忙把他推开,却见那大汉脖子上插着把匕首,仔细一看,正是梁关胜给她的匕首。云氏抬头一瞧,却是一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站在跟前,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身子颤抖着,口中不断呼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梁关胜收留的落魄书生,呂坚。
云氏得以逃脱大难,却一时愣住,怎么也想不到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有胆杀人。一股寒风吹过,云氏突觉寒冷,这才想起自己只穿着亵衣,顿时觉得羞愧难当。她拾起大衣欲遮住身子,奈何那大衣已成两半,遮得住上,却遮不得下,一时手无足措,羞的满脸通红,头低下了,几欲泪下。
云氏突觉身子一暖,抬头一看,却见吕坚身子冷得发抖,原来他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云氏身上。云氏还待说些感谢的话,吕坚却道:“夫人,眼下咱镖局蒙受大难,不知总镖头有何对策?”云氏此时心中稍安,语气稍稍恢复平静道:“我夫君的师父正是少林寺的玄夜长老,若你我能到少林寺求救,谅这贼人本事再高,也必定逃脱不了。”吕坚点头称是。云氏犹豫了一下,将匕首拔出,在那大汉身上擦拭干净,收回怀中。
二人旋即出了侧门,一路向北。此间到少林寺的路程不过两三个时辰,若有马车,不过一个时辰罢了。奈何此时正是兵荒马乱之际,沿途走来,莫说马车,连一个人都没遇见。
那云氏大着肚子,走了两里路,到了一处山谷,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吕坚劝道:“夫人,您行动不便,不若便在此处休息,在下自前往少林寺求救。”云氏喘了口气,自知情况如此,只好道:那就有劳先生了。“吕坚正色道:”在下承蒙镖头大恩,为镖头做事,乃是分内之事。“吕坚话刚说完,忽然脸色大变。只见来路目所能及之处,有一白色人影若隐若现,那人影初时只有拳头大小。
那人来得好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见那身影已有半人高。吕坚急道:“夫人,恐是追兵将至,你我最好入这树林躲上一躲。”云氏自然称是,两人慌不择路地跑入树林,见哪里的树木茂密,便往那处跑。二人跑了不过百丈远,忽听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声音:“关夫人,别跑啦,你逃不掉的。”这声音如此悦耳,但在吕坚二人听来,却是那催命符咒。这正是白绫仙的声音。
两人惊得脸色惨白,云氏顿时立在原地,心想梁关胜只怕凶多吉少,豆大的泪珠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吕坚心中暗道:”不好。“但强装镇定道:”夫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镖头武功了得,即使不敌,也必定有逃生之法。“云氏听了吕坚之言,心神少宁。二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奔跑起来,云氏有身孕,体力自然不支,落下在吕坚后头。
此乃是生死存亡之时,哪里顾得避嫌,吕坚拉起云氏的手,拉着她跑起来。那声音虽不时在耳边响起,两人也只当耳边风,脚下丝毫不敢慢下。二人直跑的筋疲力尽,连方向都不认得了,这才停了下来。
二人就地坐在雪地上休息,吕坚忽然拍了自己的脑袋,道:“糟了,你我二人奔跑于雪地,必定留下脚印。”二人虽已力尽,仍挣扎起身捡拾树枝,将就近的脚印拂去。吕坚忽见北面百丈的地方似有身影,不及多想,见左近有一堆半人高的松枝,便拉起云氏,藏身与松枝之后。不过几个呼吸,只见一人奔至,却见那人雪衣飘飘,青丝纷飞,白纱蒙面,正是白绫仙。吕坚与云氏虽藏身与松枝后,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白绫仙向四周瞧了瞧,足有半盏茶的功夫,这才开口道:“云家妹子,我知道你在这里,快出来吧。”二人互视一眼,心中暗道:“岂能上了这贱人的当。”也是二人命不该绝,那白绫仙离他俩不过几十步远,但眨眼的功夫,满天大雪纷飞,白绫仙虽然功夫了得,眼力过人,但目力所能及之处,也不过十步之遥。
白绫仙一记不成,又生一记,她轻声笑道:“云家妹子,你逃不掉的,你夫君已在我手上交代了,今日,我便教你夫妻到阴间团聚。”云氏突闻噩耗,只觉天崩地裂,昏天暗地,险些晕死过去。云氏挣扎着要起身,只盼来个痛快,却被一只臂膀按住。云氏看向吕坚,却见吕坚一脸关切,一只手指向云氏的肚子。云氏当即会意,吕坚是要自己保住梁家的血脉。于是便不再动作,二人头低着,任那白绫仙花言巧语,两人只作耳边风。
又过了一会,只听那白绫仙自言自语道:”莫非人不在这里。“说着便向东面奔去。云氏见那白绫仙已走,正准备起身,却被吕坚拉住,云氏正不解,却见那白绫仙去而复返。白绫仙向四周走了几步,确信没有人的痕迹,这才不情愿的往来路奔去。
二人又躲了足足三盏茶的功夫,身上积满了雪,云氏这才起身,走了几步,却见吕坚并未跟上来,回头一看,只见吕坚倒在地上,全身上下被雪覆盖。云氏心中暗道不好,急忙扫去积雪,只见吕坚面如金纸,气息若有若无!云氏摇了摇吕坚,急道:”吕坚,快醒醒。“吕坚却一动不动。云氏虽是女流,但跟随梁关胜多年,自是有所见识。她知此乃中毒的症状,却见他右手手臂上赫然插着根银针,云氏捻起衣角,将银针拔起,小心的包起来。她撩起吕坚的衣袖,见吕坚的右手手掌至小臂肿胀,已成紫色。
云氏大急,此处荒山野岭的,只怕会遇上猛兽,但若要上少林寺,只怕吕坚撑不到那时辰,说不得,只好先找个山洞避上一避。那吕坚虽是个瘦弱书生,但也有百来斤重,云氏如何拖得动。云氏急中生智,找了些藤蔓与松枝,绑了副担架,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吕坚拖上担架。云氏先将吕坚拖到松树下,免得他被雪覆盖。接着便四处寻找山洞,皇天不负有心人,云氏总算在离此百丈处找到了一个可容身的山洞。云氏费了好大的力气,连拖带爬,总算将吕坚拖进山洞。云氏稍作歇息,赶紧上前检查,她小心地脱掉吕坚的衣服,虽觉羞涩,但此时救人要紧,已顾不得避嫌。云氏赫然发现,吕坚的右手至手掌到肩部全部成了紫色,这紫色若运行到心口,只怕吕坚性命难保。
……
(这是很久以前准备写的小说,才写了第一回………有空再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