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印象中的切阑尾,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可实际上,它依然需要全麻,需要插尿管,需要照着大手术前的整一套。
一个下午,确切的说是两个小时,疼痛蔓延到周围的空气都是疼的,我想,是不是比生娃还疼呢!
“夫妻本就是同命鸟”,想飞也飞不起来吧!痴痴的望着这对夫妻,想着若今天他们位置互换,丈夫是不是也可以这样靠着妻子,或者,连我一起靠吧?
最煎熬的,莫过于排队做各种检查,然后开始无尽的等结果,看着担架上已经开始昏叨叨在说胡话的人儿,真想让时间停下来,让世界安静一会儿
虽然我已是一个成年人,但是在生死攸关时,我觉得我还只是个孩子,看着眼前的大人(自己的长辈)在屏风后面忙碌着,我迈不动腿,不想冲向前,仅仅想着人那么多,站不下一个我,然后就心安理得的只会躲在一边发呆。
医生要向家属讲解术中、术后及签字画押事宜,老李咽了下口水,派我去,我怂,又请姑妈去,结果被医生好好上了我们的政治课,这生死攸关的事情,看来只能最亲的人做,万一最亲的人不在身边,那是不是不做了?六神无主时,欣慰身旁还有一个姑妈,作为一名退休护士,她无疑是一大颗定心丸!默默回忆了一下好友,竟没有一个朋友是医生,确切的说是主治之类的医生,好想在最短的时间,去认识、了解、相处这样的一个医生朋友,当然,如果他(她)也愿意的话。
手术室的门一开一关,代表着一生一死,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地方的手术室,幽幽的会有一股冷风,吹的人后背发凉。真希望此时此刻,我只是个路人甲乙丙丁,一切与我无关。
二胎的意义,可能真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多一个人依靠、依偎、商量和抱头痛哭吧,真希望现在能冒出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来。
接近麻痹的我,没心情玩手机,只能原地等待,眼前这个中年女人却在门口哭得稀里哗啦,不知道里面躺着的是她的爱人?孩子?父母?亲朋好友?嘤嘤嘤的哭声,最终也把我搞垮,于是我跟着她的节奏,一起嘤嘤嘤!后来的后来,她生产的女儿被推出来,她终于笑了!原来是剖腹产呢!
一晃过了4个小时,不敢离开,期间医生把我们叫去看了看她已经化脓掉在肚子里的那条阑尾,红红肿肿肥肥大大布满浓点,医生也开始讲述他是如何艰难的掏出来洗干净又塞回去,顺便“包汤”我们为何拖延得如此严重,未进食的我肚子开始翻腾,可我立刻就咽回去了。
漫长的住院与恢复,24小时不间断的陪护,来来回回的家与17楼,人开始恍惚,会东张西望,会胡思乱想,会莫名其妙。
39床的父与子。父已躺了半个多月,子一个人照顾了半个多月,父瘦瘦小小的,子高高壮壮的,看着有点凶,他们没有多余的话语,似乎父的心理,子都明白,后来才知,确实真的明白,父当年做心脏手术,一躺就是近两月,全程也是子陪伴照料,丢开工作,一人一天24小时的守着,突然对这个八零后的大哥,肃然起敬,责任满满,再夸他时,他竟有些害羞。
40床的夫与妻。夫做了正常的阑尾小手术,白天妻守,夜晚儿守,夫妻二人的直爽,仅仅住了短短5天,我们就掌握了他家的情况,每天愉快的诉说着,我们照单听着,妻承包了这个病房三个病人的吃喝,再后来,吃食变成两种,一种病人的,一种陪护的,每顿不同的花样,味道极好。
只可惜,他们两床竟在同一天出院,大家留了联系方式,礼貌问候离开,竟有些不舍,更多的祝福吧。
对于38床。自认知恢复后,又开始了喋喋不休,她操心着所有其他人的其他事,“不能吃瓜,胀气”“不能用医院公用的指甲剪,灰指甲传染”“不要坐太直,戳到伤口”“不能喝冷水,太刺激肠胃,要喝温水”“不能放太多盐,吃了嘴苦”……人家对她的好,她立马现报,爱屋及乌。
她说,这次是真真的打心底里佩服革命先辈,他们抛头颅洒热血,被敌人折磨的遍体鳞伤,关在连厕所都不如的监狱,充满了可以随时毙命的各种菌,环境恶劣,却意志坚定,永不叛国叛党判人民,她虽然挨了一刀,但有麻醉、消炎药、抗生素、营养液、电解质,还可以吸氧,有专人陪护,都感觉气短难过,真的是对他们肃然起敬。
接着又来了新的39和40床,依然各种延续着。
久病床前无孝子,整个17楼,陪护最多的就是夫妻,中年的老年的,手拉手肩并肩,偶尔有父母陪子女或子女陪父母,所以我们应当都不能算十分的孝子吧。
这十多个日日夜夜,做了从未做过的事,“反哺”就是这个样子的吧,端屎抬尿擦屁股,端水提袋陪走路,骑小电来回送饭,因是创文期间,被交警堵不戴头盔,因疫情,被守楼护士根究核酸检测,因没有躺椅,被17楼护士酸溜溜的说教!老李瘦了3公斤,我瘦了2公斤,老李点只烟淡淡的说,始终还是年纪上去了,区区陪了几天,就感到累了!
得到了三个重要结论:对自己的子女好一点,对自己的另一半再好一点,保重自己的身体。
医院这座围城,没人想进来,却由不得不得不来,即使这样,它依然像菜市场的热闹,第一次在了那么久,想就这么轻轻松松结束,可谁叫它真不是一个“小阑尾”就可以结束的,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