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一场“互联网生存挑战”在北京、上海、广州展开。三天三夜72小时的时间里,挑战者们依靠主办方提供的现金和限额信用卡在封闭的房间里生存,维持生命的食物、水和一切生活用品必须通过网络解决。
在参与各方的配合下,12位挑战者只有一位因不会拨号上网退出,其他11位都完成了挑战。
在今天,这样的挑战显然不成立,绝大多数普通人足不出户就可以购买到生活所需的各种商品,微信、在线视频等通讯和娱乐应用,也可以保证沟通和娱乐所需。这个在当时被视为新奇、甚至有些“荒唐”的实验,已经演变成了一些年轻人青睐的生活方式——“宅”。
2020年初的这一场疫情,更让所有城市市民体验了一把“宅”。社区普遍实行封闭式管理,每户家庭每3天指派1名家庭成员外出采购1次(3天1户1人1次),快递、外卖实行无接触式配送。
在互联网已经无孔不入渗透到我们生活的今天,生存试验可能需要挑战的是,屏蔽一切电子设备,彻底脱离互联网,能够封闭多少天。
“计算不再只和计算机有关,它决定我们的生存”。这句话如今不足为奇,但在二三十年前有这个思想,那是挺厉害的。
“数字化生存”这一概念是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Nicholas Negroponte)在1995年出版的《数字化生存(being digital)》一书中提出的。按照他的解释:人类生存于一个虚拟的、数字化的生存活动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人们应用数字技术(信息技术)从事信息传播、交流、学习、工作等活动,这便是数字化生存。
《数字化生存》作为互联网启蒙时代的“圣经”,最初是尼葛洛庞帝从1991年开始发表在《连线(wired)》杂志上的文章,由于读者反响热烈而集结成书出版。
1996年,中国最早一批互联网分子将尼葛洛庞帝的《数字化生存》引入中国,就此“互联网”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强的力度闯进了中国普通人的视野和生活。
20年后,当这本书在中国再版时,尼葛洛庞帝认为不需要修订。他在书中有这样一句话意味深长:“预测未来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它创造出来。”
尼葛洛庞帝在全书里都在热情拥抱着数字未来,同时也对数字化生存的黑暗面有所准备。侵权盗版、文化破坏、数字窃取、不正当监控等都被他一一列出,但他仍然认为,数字化的未来值得期待。
他甚至提出,随着数字化生存带来的分权效应,民族国家概念弱化,天下日趋大同。在为《数字化生存》20周年纪念版所作的短序中,他承认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误判,因为当今世界中“民族主义甚嚣尘上,管制在升级,贫富鸿沟在加剧”。对于这一现实,解决方案是“全面、彻底地开放互联网”。
20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必须面临数字化所带来的诸多问题:算法主导下的内容分发模式,带来“自我封闭”的危险,使我们丧失了很多接触未知的机会;沉浸在虚拟的快餐文化中乐不思蜀,让我们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网络大V毫无根据的一个截图一句就10万+转发,当事人辟谣收集资料上传证据也难以自证清白……
当在网络时代成长起来的孩子逐渐成为社会中坚力量,他们对这些已经暴露出、或者可以预见到的问题,比如个人隐私与社会公开性的冲突,安全与自由的冲突,政府监控与个人自治的冲突,繁荣创意与保护知识产权的冲突,日益包罗万象的网络平台与亟待伸张的用户权利的冲突等等,应该会有足够智慧找到更好的处理办法。
站在2020年再回头看这本《数字化生存》,书中一切已经成真或者尚未实现的推测,都值得我们去探究或者反思,并以此改进我们的行动。因为这场数字化革命还远未结束,我们正好身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