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365天|第53天
文/依依思言
1.
我是林木，36岁的大龄剩女。
“林木，你还有脸回来啊？晚上你嫂子加班，让你去接清清回来，你上哪儿去了？”我刚踏进家门，妈就黑着脸，劈头盖脸而来。
“妈，我跟你说过晚上公司有聚会，不能去接孩子的。你不是也没说什么吗?”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再过多起冲突。
我虽暂居在家，却差不多充当半个保姆的角色。哥的孩子放学了我接，菜没了我买，衣服脏了我洗。可我没想太多，我以为家人之间，不分彼此。
“整天只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也不想想多大年龄了？想这辈子都住你哥家，让我们养着你啊。让你接个孩子还推三阻四，我这么大岁数了，一点福都没享受到，打算让我累死啊？没用的东西，当初真不该把你生下来。”妈恶毒的话语竟然再次在我耳边响起，这一次，彻底点燃了我。
“啪”，我把一串房门钥匙摔在了桌上，从包里掏出一把崭新的房门钥匙，上面还贴有房门号，“1314”。
妈一脸惊愕，她没想到我给她这样一个下马威。她以为我一直是一只寄人篱下，忍气吞声的猫。
我忍气吞声，只是我不愿计较，而不是不敢。
我一字一句地朝她说了几个字，“我现在就走，再也不回来”。
说完，大跨步地转身就走，拉起卧室里的行李箱，头也不回。我给自己买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里面装满了我所剩无几的珍贵回忆，随时可以带走，不给人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
“有本事别认我这个妈，自己没出息，说几句还了不得了。”我听见妈在背后恶狠狠地朝我吼叫。
2.
空荡荡的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看着电梯缓缓关上的门。仿佛关上了我与这个世界唯一的一扇门。
我努力遏制着眼泪，任其在眼眶中来回翻转。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些不是我妈妈说的话，妈妈她是爱我的。”可耳边却传来另一个嘲讽的声音，“都多大年龄了，还谈什么爱。你的身边还有爱吗？”
电梯突然开了，一道强光刺得我眼前一阵黑蒙。我晃了一下身子，最终还是站稳了。电梯已经到了最底层，我该走了。
最后一次回头，我终于还是不舍地看了看这个家，这个我本就没打算住到底的家。这里，对我来说，只是驿站。如同我所有曾经停留过的地方，都是驿站。
小区几个孩子朝我扮鬼脸，若在平时，我可能会投之以笑。可现在，我却感觉那是嘲讽，“大剩女，没人要，肚子饿得呱呱叫，还问爸妈要面包……”想起一首恶搞的段子，却笑不出来。
我，就是那个没人要的大龄剩女。
3.
我拉着行李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双腿失去知觉，走到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下。在大街上哭好啊，没人认识，没人嘲讽，我的眼泪，与人无关。
终于到了自己购置的小窝，一套一室一厅的商品房。“1314”，我一眼就看上了这间房子，只是因为这个房间号。
我蜷缩成一团，窝在自己的单人沙发上。从什么时候起，年龄成了我心里的一道伤，每过一次生日，就在上面添上横七竖八的几道伤痕。从什么时候起，我成了不被待见的大龄剩女。
我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我为自己的人生买单，我没偷、没抢、没当小三，怎么就成了不三不四的人？凭什么说我鬼混！
我是大龄剩女，我有罪吗？
“是的，你有罪。”我追随着心底的声音，来到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表妹家，表姑正在用似曾相识的口吻对她说，“毕业之后，你该好好谈个对象了，别整天只知道埋头看书，也不和男孩子多说说话。看看林木，现在多可怜，快四十岁了，这辈子也甭指望有个好婆家了。”表妹一脸受伤的表情，那无辜的眼神，似乎在怪我。如果不是我，她的耳边也不会无端多出这么多恼人的声音。
我赶紧退出来。身上一阵颤栗，原来我早已成了反面教材。
“不好好读书，十八岁成年之后，就自己出去挣钱，别指着我一直养着你，像隔壁那个老姑娘一样。”我的耳朵，没有屏蔽掉这些声音，一不小心还是进入了我的耳朵里。我知道那是隔壁王姨又在训斥她的姑娘了，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女孩儿，虽然成绩不太好，却原本活泼可爱的孩子。只是最近一次看她，她像看到怪物一样，从我面前闪开，仿佛有瘟疫会传染。而她小时候，我曾经带着她玩得多么开心啊。
我知道，很多家长都会让孩子对我敬而远之，因为我身上，有一种可怕的瘟疫，叫“大龄剩女”，会传染。
“放着叶子这么好的姑娘你不选，人长得漂亮，还有个在法院当官的爸，关键是和你还是青梅竹马，我早就把她当儿媳了。你倒好，偏偏找个比你还大三岁的农村人，想气死我是不是？你怎么不找林木那个老姑娘呢？”又一个争吵的声音，让我看到了一张盛气凌人的脸。“妈，林木姐怎么了，单身是她的自由，您怎么总是这样说她？我的婚姻我做主，别再诋毁别人的声誉了。”
我不敢再追随心底的声音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早已泪流满面。
好一句“我的婚姻我做主”，如果当初能为自己争取一回，没有屈服，又何至于此？只是，物是人非，醒悟时，他早已成了孩子爸，而我，却自此走上了永无止境的相亲路。
4.
“林木，相信我好吗？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生活，只是我需要一点时间。等我一年，我把工作安定好之后就来接你。”
男友翔子一脸恳切地单膝跪地，一手执一个素圈，一手将我的手紧紧握住，生怕我会消失一样。
我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满脸洋溢着幸福，“傻瓜，当然可以啊，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不等你等谁啊。”
我以为，爱情，只要两厢情愿，就算海枯石烂，都会在一起。“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我没有等到海枯石烂，没有等到翔子归来，却等来了母亲的百般阻挠。
“你才22岁，这么年轻，不找个有钱的人家嫁了，还想像你妈一样一辈子受苦啊？你那个翔子，根本就是个穷书生，什么都没有，还好意思说娶你。我早就不同意你们俩厮混，现在倒好，还背着我私定终身了。趁早死了这条心，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妈的那番话，我永远都不会忘，刻在了心里，忘不了。
在我自以为能决定自己终生大事的第二天，我的妈使出种种绝招，逼我就范。我起初反抗，可我越反抗，她越变本加厉，仿佛有一把剑，一招一式都直指我的软肋。她是我最亲的人啊，却亲手埋葬了我的爱情，埋葬了我的幸福。
我终究还是屈服了，如果当时以死明志，是不是至少可以为爱殉情，死而无憾？总比活在这个世上，背负一世罪名要好。
我的翔子，听说我要分手的消息，连夜坐了几十个小时火车来到我家，却连最后一次见面，都是隔窗而望。我看着他攥紧的拳头，在玻璃窗上用力地砸着，破碎的玻璃，将他的手划得鲜血直流。那鲜血仿佛在祭奠我们的爱情，我们死去的爱情，更像在嘲笑我，一个懦夫。
那天夜里，我梦见自己把心掏了出来，捧给翔子看，血淋淋的一颗心，还在跳动。却再也没能引起翔子的一丝注意。
5.
婚姻，如果注定是一场浩劫。我只想与自己深爱的人一起经历。
十四年的相亲路，我像一枚棋子，被带来带去，满足父母的虚荣，勾起男人的欲望。只是，我却一次也没再动心过。
终于，我不再相亲。我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罪人。
365极限挑战.Day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