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里,一位妈妈抱着几个月大的二娃,面色铁青,冷冷看着三岁左右正在发泄大哭并且完全停不下来的大娃,口里恨恨地喊着,‘’闭嘴,你给我闭嘴!‘’
这场景,看过很多次了,抱着二娃,妈妈的心就仿佛都硬了,都狠了。真的没办法吗?难道不可以暂时单手抱二娃而给崩溃中的大娃一个安抚的拥抱吗?即使她刚才是无理取闹。
或许,真的不行。批判别人容易,但许多人事到临头也是可能做不到的。父母对孩子的爱,很多人误以为是天生的,自娃哇哇坠地便与生俱来,自然而然地就会全心怜惜和爱护,但其实,到了真正面对不间断日夜颠倒,索求无度的婴儿,没法言语沟通,还要不断地放下自己的需求,将所有时间用在满足对方才可以获得片刻安静的时候,人是会生厌的,连片刻安静都求不得的时候更会抓狂。
没有二娃的现在,这种铁青着脸,忍无可忍地吼叫娃闭嘴的样子,我也是时常会出现,只是我从来没有在暴怒中看过自己的面容和眼神,如今看到这一幕了,那个脸色真的很恐怖。
我小心地看了看那个妈妈,她的眼神坚冷如冰,让我不由打了个冷颤,仿佛瞬间被拉回到童年时代,正看着妈妈嫌弃我的眼神,我只想被抱抱,没有人知道,我的内心世界正在崩塌中……
思绪在地铁的喧闹声中突然游离了几十秒,回过神来时,大娃还在哭,听到旁边一位类似熟人的女士在煽动着,‘’不准哭了,再哭就不带你去‘’。大娃哭得更歇斯底里,我很想插口,为什么就不能蹲下来抱着她说话呢?小孩需要的大概就是同样高度的关注而已,能不能达到什么目的,不是重点,他们还没到那耍心机的时候。
怀胎十月后,又疲于应付哇哇小儿对世界的学习期,一直到言语系统开始发生变化,这段时间既痛苦又焦虑,妈妈熬过了,便会慢慢发现岁月如歌,偏偏此时又要重来一次,虽说已经有了大娃参考,但每个小人儿都是不一样的,大娃刚得到的爱还没学会分享就突然被抢走了大半,她的世界就只有妈妈,而做妈妈的,甚至连一碗水端平都做不到,她的世界如何不轰然倒塌?
我家孩子试过在暴哭中因为我的拥抱而秒笑,就像看科幻片一样,我在那个时候,总是有这样的感觉,像是看到轰然崩裂的天空,突然地碎片合拼,然后开出绚丽的花朵,眼帘还挂着的泪水就如雨后遗落在花瓣的水珠,仅仅一个拥抱而已,并不是什么意义上的妥协,该坚持的还是坚持,然而,孩子的感觉就截然不同了,她的世界蓝图会始终美好,即使真的遭遇困惑不安,也有妈妈做依靠。
二分钟后,我随着人流踏入了地铁,车厢关门前的一刻,再次凝视仍在哭泣不止的大娃,感觉心都碎了,她眼神带着绝望地看着她的妈妈,可妈妈还是冷冷地站着,紧紧抱着胸前的二娃,一动不动。
作为一位妈妈,我可以检讨自己的情绪行为并调整好育儿心态,可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无法单方面谴责这位妈妈,无法劝导这几分钟的哭闹,所幸作为一个女儿,我与母亲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