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空泼满青釉,瓷青的衣袖在风中飘荡。难得的阳光遍地,摊开掌心,阳光菲薄轻嗔于手掌,如同我承诺的重量,轻微得没有温度。细想,许诺大概是最容易勾兑眼泪的了,以永恒明见其柔情,却不曾料到,岁月将微笑的言态埋作伏笔,只待尘埃遍起,风沙满地。
隔了这么久,时常想起与你夜晚共走过的路,心下亦无甚波澜。只记得路旁的灯光微黄,倒也符合那年月的生活,你眉宇间言笑亦如常态没有变化,还是我之前熟稔时常想念的摸样。
如今每每一人独行夜晚昏暗光影,我孑然一人的姿态便无处躲藏,苍凉的月光下,以为会有毫发毕现的回忆一一浮现,却终非如此。我承认我大概懈怠了,习惯了懒漫慵散。
细细算来我们已有两个多月没有坐在一起,说些体己的话,感受彼此手心的温度。途中删过你一次,但似乎没有成为结局。纵然有时日未得见,再见面也应不会有日久生疏的隔阂。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看法,想必我是对的,当然这需要你的肯定。
日记被放在书柜深处,许久未动了。懒漫是一方面的原因,更多的是欲辨已忘言吧。有些话在特定的某个时候会被突然想起,但提起笔却又不知作何言语,是回忆太锋利,一言戳中致命要害,连言语都不得半句便一命呜呼,还是,我已经真的不想再提起,我之于你。
彼时的生活慌乱如野草,每天似都有事做,但回首发现,一事未成。沉重的枷锁背负在我的每个梦境,明知无望,却固守着仅存的坚持,以为,终究能将你守候成最美好的风景。现在看来,我想我错了。开始渐渐领悟,曾经无知的我们因生活感情苛求而对亲人冷漠刻薄的年月是多么可恶。好在日子虽略显偏颇,但始终走在正途,好在我们已经开始懂得,开始着手去做。
想以前,我一直对你喋喋不休我这些年的孤立生活,这平淡无奇的日子让我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黑暗的泥淖之中,挣扎不得过。后来才明白,生活是要经得起平淡的流年。我一直在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一个美好愿望,同时又一心想推翻它,向着灯红酒绿的生活进发。这样格格不入的矛盾常常让我束手无策,郁郁寡欢。还记得很久以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我始终相信虔诚的时光,该来的来,该散的散。而今羞于向你陈述提及此间的种种,那些涣散的旧时光也能泰然处之,开始冷眼审视如今的生活,想得到的,以及如何去得到。
因我曾发誓不愿再做一个留恋的人,所以一直未曾跟你联系。但我终究是一个留念过往的人,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常常甚为想念你。时光如此迅烈,轰轰向前猎猎作响,我开始渐渐明白以前呲之以鼻的一些道理,开始渐渐看重一些东西,开始尝试以前不曾尝试的东西,渐渐明白忘记一些东西远比热衷一些东西更艰难和困苦,渐渐明白山盟海誓终抵不过柴米油盐,而今依然为这些小事烦闷的时候,会比以前淡定好多。但我期待在未来某天的某个熟悉的角落,或许是小城行人稀疏的街道,或许是街角的咖啡店,一如陈奕迅落寞的唱:“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我确信将来我这一路要看的风景还有很多,可是那段浸透在你衣襟上的时光经过多事的稀释和遗忘,终会变得满目芬芳。难过和困苦经过时光的长远酝酿,那些温暖再被翻阅出来也变得愈发圆润光亮。我向来喜欢絮叨,一直不愿絮叨,这感情对我的重大意义。我以为你始终会明白,亦不愿这仅仅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
似乎说一些感慨或者感激的话是多余没有意义的,当曾经怯弱的少年变得勇敢,开始学会有所担当,学会告白,相爱,学会自己疗伤自己,学会抛弃,学会不再自我拉扯,其间进过的思想挣扎和种种磨难似乎不足为外人道也。我渐渐变得沉默,一直憎恶着沉默,但我渐渐明白,那种并肩无言的落寞。我努力的告诫自己要认真的生活,要尽力与人为善,对陌生人也要微笑,对伤过自己的人也要包容,要勇敢的抛弃过去,向往未来,要敢爱,要不断为爱燃烧,不要只是看到自己的心痂,还要容许别人撕开心痂。你不正是向往这样的生活吗?
前日看了一部电影,好在结局还让人心生欣慰,十年兜兜转转,男主角和女主角再次相遇,只是是在女生的婚礼上,新郎也不是男生。虽知道是导演的设定,可我还是宁愿固执的相信命运即是如此,地球是圆的,相遇的人终究是会再次相遇。而我想,满怀善意的去揣测未知的前方也是一种成熟的表现吧。我欣慰看到你的成熟,你开始知道让你你生命力最蓬发最重要的是你的父母,你开始尝试着去努力,你开始尝试着笑得如月牙弯弯,而这一切是如此的朴素和自然。
一下子,又从白天掉到了黑夜。
美丽故事一开始,悲剧就在倒计时。细细想想,在缺少关心的时候,往往容易分不清自己的感觉。不如问问自己,爱上的是这个人,还是那种被关心的感觉。可能是一个人生活太久,一个人坚强太久,如有一丝阳光,便奋不顾身融化所有坚冰。就像一个久不饮水的人,突然碰见水源,想饮尽每一滴,却不知道,这样喝法,可能会害死自己。只可惜,她身上的温暖蛊惑了你,让你误以为那是爱情。
不管我怎么想,那都是我,不是你,也不是你们。
林凋晚叶,关河迥,楚客惨将归。望一川暝霭,雁声哀怨;半规凉月,人影参差。酒醒后,泪花销凤蜡,风幕卷金泥。砧杵韵高,唤回残梦;绮罗香减,牵起余悲。亭皋分襟地,难拚处,偏是掩面牵衣。何况怨怀长结,重见无期,想寄恨书中,银钩空满;断肠声里,玉筯还垂。多少暗愁蜜意,唯有天知。(周邦彦风流子)
唯有天知。
据说,明天又是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