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赌气般一口气向店家要了二十坛酒。
魏无羡见状,打趣道:“江宗主好大的口气,许多年未见,脾气没什么长进,倒是酒量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江澄呛声道:“怎么?堂堂夷陵老祖是在害怕吗?”
魏无羡道:“笑话!我像是会害怕的人吗?我是担心咱们江大宗主,待会儿要是喝醉了,怕是连回家的路都不认了。”
江澄愤然揭开酒盖,提起酒坛猛喝了一口,黑着脸道:“就算我真喝醉,不识得回家的路,也不用你管,更用不着你假惺惺来担心。”
言语交锋间,两人已各自喝了一坛,说得准确点,两人喝酒极快,哪里又像是在喝酒,分明是直接灌的。
魏无羡深知江澄这些年定不好过,就算他言语偏激毫不客气也都由着他,不再故意激怒于他,只静静地陪着他喝酒。
随着江澄喝酒的速度越来越慢,魏无羡也配合着慢下动作。只见江澄满脸通红一双眼睛已渐渐爬满血丝,已离醉不远。
果然,不消一刻,江澄便“砰”的一声摔倒在地,魏无羡就静静地看着他,也不伸手去扶,任他摔。
这一摔,惊回了江澄一丝力气和精神,抬头见魏无羡正端端地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似有嘲笑的意味,赶紧从地上爬起,晃晃悠悠又坐了回去,正欲拿酒杯给自己添酒,却被魏无羡一把夺了去。
魏无羡道:“江澄,你已经醉了,别喝了。”
江澄肩头耷拉下来,神情萎靡,阴着脸不做声。
沉吟片刻,像是终于忍受不住般猛地一把将桌上的酒坛全部扫倒在地。登时,整个房间“匡匡锵锵”一阵乱响。
蓝忘机在屋外早就等得心急如焚,听到屋内发出巨大声响,以为江澄要对魏无羡不利,提上避尘便往屋内闯了去。
魏无羡见蓝忘机一脸担忧地闯了进来,安慰道:“蓝湛,我没事。”
确认魏无羡的的确确是真的无碍后,蓝忘机这才放心下来,转身关了门,提着避尘站在离魏无羡不远处的角落里。
魏无羡见蓝忘机心意已决,深知在多劝阻也是无用,便由着他站在自己身后。
蓝忘机一进门,江澄便怒气冲天,心头的血气更是止不住地往上涌,脸色忽白忽红,一双猩红的双眼带着滔天怒气,简直能喷出火来。
直到看到魏无羡和蓝忘机那副“你侬我侬”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了,咆哮道:“凭什么?魏无羡,你他妈凭什么?”
魏无羡显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到了:“什么凭什么?”
江澄道:“当初要不是你逞英雄,莲花坞又怎么会被温晁剿灭,我爹和我娘又怎么会惨死?要不是你不听劝阻,非要炼阴虎符,救温宁温情,金子轩又怎么会死,我姐姐又怎么会死?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们一家人还能其乐融融共享天伦,而现在偌大的莲花坞却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这一切的一切,我不该恨你吗?”
“我爹把你带回江家,对你这个外人比我这个亲儿子还要好,我姐姐更不用说。可是你呢,你怎么回报江家的?整个莲花坞为你的‘英雄梦’陪葬还不够,还要拉上我爹我娘,我姐姐和金子轩。金凌他还是个孩子,一出生就没爹没娘,他不可怜吗?”
蓝忘机实在听不下去了,猛地移动道魏无羡身旁,厉声道:“江晚吟,不要太过分!”
魏无羡道:“蓝湛,我没事,让他说完。”
江澄大笑两声,继续道:“蓝忘机,你说话给我客气点!魏无羡当初逞英雄救你,害得我莲花坞险些满门惨死,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们害的!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却还有脸在我眼前挤眉弄眼,你侬我侬,你们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你家叔父要是知道了,铁定要被你活活气死!”
平白无故却连累蓝忘机跟他一起受骂,魏无羡听不下去了,打断道:“江澄,够了!你说我什么都可以,蓝湛他是无辜的!”
江澄道:“哈哈,他是无辜的?那我爹我娘我姐姐,金子轩就不无辜吗?他们就该死吗?”
魏无羡没再回话。
江澄道:“说啊,怎么不说话了?”
说着说着,江澄便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一边从眼中流下眼泪,一边咬牙切齿道:“凭什么?凭什么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这些年让我找得好辛苦,凭什么你一回来先去的是云深不知处而不是莲花坞……”
魏无羡道:“江澄,对不起!我对不起江叔叔、虞夫人、金子轩和师姐,还有莲花坞的每一个人。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我才刚恢复记忆,在这之前我什么都不记得,真的!”
半响之后,魏无羡仍没有听到江澄的任何回应,这才发现江澄居然倒在木案上睡着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