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天里
一场不知道从何时下起的大雪替换掉了秋天。平静的冬天悄然而至,这是寒冷、凝固的世界。
思绪藏在冰下。
故事催促着泪水,嗓音先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情绪到这里就好了,再往下谈就要配酒了(我完全不会喝酒,有时会羡慕那些不管不顾的劲儿头)。
说些有意思的事情吧,我们一起笑。
不断有热量从背椅上传过来,车窗外骑着红色掉漆三轮摩托车的商贩在路边卖橘子。他正着身子坐在前面,左手夹着刚刚点燃的香烟,侧头看着马路上堵车的我们,视线最后落在马路那边刚刚开业的广场上。他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呢?他自然的把烟头递到嘴边,烟自然而然的少了一些,被手夹着的烟头离开嘴唇停在半空里,他轻轻抬起下唇把烟缓缓送到灰蒙蒙的天空里,徐徐上升的白雾,寒风频频。在他右手边红绿色的面包砖铺就的人行道上,正有一个大家族(没细数,大概七八个吧,或许)向他迎面走来,小孩子们穿着红色带花的小棉袄蹦蹦跳跳,大人们提着些东西有说有笑。
我坐在有热量不断传来的椅背上,喧嚣和寒冷被隔绝在窗外。
(“瘟疫与战争才会使人们平等。”又该怎么理解呢?大家都会死吧,在所有的个人死亡的一瞬间人人得以平等吗?死亡的瞬间,平等得以体现,死亡之后,平等结束,我确信如此。)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要记述的想法,我想我要放弃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路旁的树枝都垂下了头,近几个早晨已经有霜落在上面,久久不散。
气温又下降了一些,预想的结局被提前到了起点,有些事情我没有挽留。就这样让它随风去,落叶落在地上,花香飘到远方。
无事发生,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会被遗忘。
朦胧的玻璃上透着深蓝色天空,白色路灯一节一节从窗角划过(我预想抢占的座位在此刻也已成为他人之物)。
冬天是从脚凉开始,故事在秋天就迎来了结束。那之后所有记述的东西仅仅是为了完成秋天还未到来时的预想。
我想把这个冬天称之为苍白之花。
天气越来越冷了,在屋里不想伸出脚来,在公交车上也不想伸出手来。不停有凉气钻进腿里,双脚没有一点温度,右边靠窗的膝盖上感觉已经被水打湿了,风一吹凉嗖嗖的。呼吸的热气在口罩上凝成水珠。所有人都把自己裹起来,站着地不情愿伸出手来,但是不想摔倒又不得不去抓住冰凉的横杆,坐着的我蜷成一团,一动也不想动。
到达目的地时,紧紧身上的棉服,融进寒流里。
你是否也是如此呢?一朵一朵在虚空中绽开的冰花有没有划到你的脸颊?
同行人都离开了这里,独留你随世界摇摆,如此便要哭起来,唤起他们的同情与怜悯。有人抚摸,有人给予好处......你抢先得到了些好处时,是否看到那个站着的没有落泪的同伴呢?
一声憨笑在清冷的早晨响起,祝福自己接下来所拥有的一切美好。
祝你好运!
拖着疲惫的身体,挥手示意刚刚启动的公共汽车停下。他没能如愿,被甩在后面。粗糙的面部顶着寒风,手里提着用来吃饭的家伙。愿不愿意与发生的事情毫无联系。
我希望你能有些许如愿的时刻。
贫苦依旧侵蚀着各自的家庭,尽管你已经用尽了力气。贫穷的苦难使人无力,再多些钱就可以避免的争吵和因此留下伤痕、眼泪。我为之悲戚,却在人前绽放着笑脸,并一起嘲笑他们。
湖上的冰已经有一扎厚了,雪却不见落下来。
(争论没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穿过灯下以后眼睛还未适应之前会出现一阵黑暗,惊慌还未升起便适应了黑暗。白炽灯下漆黑的树影和铺了雪的白砖,还有,还有那些在奔跑的人。音乐在耳膜上敲击,你看见他们在动--饭店滚动着的红字,宾馆的白色门头字因为接触问题不停地在闪,大厦上的灯带,马路上的车灯......这些东西都不说话,还有张着嘴却没有一丝声响的人。
小年过后的第一天早上,终于飘起了雪花。现在,我开始猜想晚上回来后的景象了。
回到家时发现和平常一样,早晨像是进入了幻境,现在没有一片雪花留下来。
站台是孤独的,尽管它沐浴阳光。
年后的第六天大雪悄然而至。此刻,世界谓之苍白,目之所及谓之苍白,胸中天地于苍白之中畅然,一条蜿蜒绵亘的细线接连天地,四周脚印陆离,各色坠于雪白之下,万物屏息。
在没有期盼与想法的时间里不停有雪落下来。
冬天就要过去了,春天会怎么展开?
在秋天里盼一场大雨,在冬天里眼望着苍白,春天呢?要等一股春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