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福来了老顺家,想叫兰兰回去。
白福说:“人嘛,谁没个错呢?以前,是我不对。有个再一再二,没个再三再四。你再原谅我一次,成不?”兰兰不说话,半闭着眼睛,像个泥胎。白福又说:“人嘛,一个混世虫,较那么真做啥?”又说,“反正,我可是豁出去了。你好我也好。你不好,刀子哩,枪哩,我啥都干得出来。”又说,“弄不好,一个炸药包,啥账都结了。”
白福真是软硬兼施,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可他唯独没有爱,这个男人,他不仅没有脑子,也没有心。
兰兰却起了身,伸个懒腰,长长地喊一声:“妈——,我可打七去了。”然后,就朝金刚亥母洞走去。白福恨恨地对莹儿说,让她回家。莹儿不肯,白福拿出妈来,问她,妈的话敢不听吗?
莹儿抹泪道:“这么说,我连个安稳寡也守不了?自小到大,我没硬拗过妈。这回,我就铁心拗一次。你去给妈说,再不要软刀刀细绳绳割我了,叫我好生安分几天。”白福望莹儿几眼,嗓门忽地哑了:“成哩。妹子,我去说……我也大不了打光棍。没啥。真没啥。”往脸上摸几把,却摸下一把水来。
在这部小说里,这是白福极为少见的流露真情,罕见地像个人样的时候。他看着苦命的妹子,心软了。按说莹儿这么铁了心的留在婆家,婆婆应该很高兴吧。
“起外心咧!”她拖着哭音说。话一出口,连她也奇怪。她耳里明明听到的是莹儿铁心的话,咋一到她心里,就觉得她起外心咧?是不是她也觉得,兰兰一来,莹儿就得去?
猛子妈自己心里都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莹儿起了外心。这个道理非常简单,因为她从未真正相信过莹儿,也没有真把她当作自家人看。婆媳问题,是爱因斯坦都无法解答的问题啊。
其实,真要解决也简单。那就是婆媳之间都放下成见,真心对待彼此即可。可,难就难在,这人心,隔了一层肚皮。婆婆看媳妇,是外人。媳妇对婆婆,也没真当自己的妈。任何事情,尤其是一家人,一旦分了你我,这相处就难了。所以说,这才是千百年来无法解决的难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