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弋逝水
适才同友小酌,兴尽而返,不觉微醉。
这天幕晕黄,贵阳的天气,大多夜雨纷烦。缓步校园梧桐道上,夜风微寒,树影重重,行人匆匆,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蓦然间,侧首看去,暮色里掩映着一座四角大楼。此时此景,不觉心下突生柔情,一股心绪推着我的脚步转换,漫步向前而去。
四年的时光,除却上课、休息之外,大多时,是在图书馆里渡过的。
这座颇有些历史的建筑,宛如一位风韵犹存的美人,虽经时光雕琢,更增了年岁,但不变的,却是那眉眼之间的妩媚风情,以及惟在岁月中才能磨洗而出的,那愈发诱人的兰馨气质。
理工的前身源自贵州工业大学,那又是一个时代的标志。而图书馆这位饱经风雨的美人,也正是承那时而起。她的正门沿对着栖凤山而建,栖凤栖凤,凤栖于上,涅槃重生,冲天而鸣,拔天幕去。
这样的构造,颇具开门见山,寓意深远的味道,耐人追寻。
而在图书馆及栖凤山的中间,则横亘着一条直长犹具君子之风的栖凤路,这条路最为引人注目。不止是因为其两侧长有郁郁葱葱,无时不刻都在散发着浪漫温柔的法国梧桐,更因其还是贯通校园的对外车道,从某种意义来说,它肩负着万余人的畅通,更是万余辆车的枢纽。
图书馆的墙壁,犹如略施了粉黛般。清雅而不妖冶,视觉温柔而不夺色,错落有致的房粱,宛若那女孩儿轻挑调皮的眉头。精装的玻璃门不失大气,其旁还些有几叠粉装点缀着,芬香扑鼻。而其背后及两旁,亦有苍松挺拔,枇杷直立。
而若说整体,她就似一位贵妇人,年岁不是衡量她的标准,静若处子,高雅贤媛;而若就论局部的规格,她又调皮如那少女,总在不经意间展露风情,最是低头那一笑,千种风情绕眉梢。
在这位我迷之四年,恋之四年的美人面前,我不觉充满了敬意。我自是觉得,我大多的知识,都是她所授予的。她的雅量,也正是我所欣赏的;她的内涵,是校园中再无任一处可以比拟的。
有人说,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而我说,因为一份感觉,爱上一座建筑。犹记得,图书馆曾与我有过深刻的接触。多少个早晨,多少个美妙的日子里,我曾同曦光一道,与这座建筑邂逅温存。
已不记得有多少次的时光,我是多么情深地与之对晤。那时,我兴许大抵是在凝视着,那逐渐成熟的眼眸中,常常倏忽着许多不可抑止地,又满满当当地期望、美好、坚定、淳至……那是对美好的向往。
一份记忆,很容易感染一个人的心情。特别是又到了离别的季节,偏偏又是在绘写着自己的故事。
这个阶期的南风,吹在脸上,拂在心海,微凉中恬淡着一缕惆怅,最是寒凉。南风不知意,吹响年岁的号角,也吹醒了依稀不忍离别的梦人。号角声起,该是上战场的时间,纵管尽处一片硝烟弥漫。沉梦的人,也该告别自在的梦旅,挥手西天地云彩,以及远去愈发渺茫的乐土。
也许我不会再回来。与这美人的温存,我难以再体会。但任凭记忆发醇,时间生花,我相信这美人,也终会在离别的那一天,含笑盼目,满怀温婉地送我启程。
也许我会再回来,我必将怀揣着远方的云彩,为她起诗。也许我会再回来,我也将泛着梦海的涟漪,为她揖舟。
但此刻,我仅能最后抚摸一下她的脸庞,忍着别离,落落大方,慢慢远去……
南风不知意,徒羡故夕情,致毕业季的我们。
2017年五月二十四日记于贵州理工学院图书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