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市政施工,将我每天通行的大路堵上了,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勉强可以经过。每天经过此处上学上班的人,像习惯了流水线工作的工人一样,即使拥挤难行,也要按照惯例在此完成这一流程。
今天,我突发奇想。为什么不试试河边一条不甚明了的小道呢——去年冬天我路过河的这岸,好像看到对面沿河有人在施工。既然是试,一定带着盲目性和未知性的。如果通畅, 我今天将会近段日子到的最早的一次;如果我走了许久发现此路不通(这是我以前干过许多次),只好回头,这样就会把上班前那点宝贵的时间浪费掉了,回头重新经过那条拥挤的路途,是一定会迟到的。
但是,既然走了,既然答案对错各半,在没有得到肯定的结果之前,我像个时间赌徒一样不肯回头。
这条随河身婉转的路的前身,是夹在村子和河岸之间的不规矩的空地。在河的对岸,我看到这条未被专业的规划设计干预过的散乱之地,有的地方拴的狗羊,有的地方安置的鸡笼,有的地方堆着垃圾,有的地方则是紧挨河岸建的围墙……
既然试的结果是未知的,会有试错的时侯,肯定也会有试对的时候。就像今天我试走这条路,简直就是惊喜,我一走上这条路的开端,就看到了干净平整、通畅无阻地一直往前延伸的步道。昔日乱槽槽的情景早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河边沿河岸逶迤的碎石步道和夹岸的垂柳。正吐新芽的柳树像穿了褚红裤子、围了白腰带的仪仗队员们,它们以相等的间距排开去,树下湿润的土地有翠绿的艾蒿,开着黄花的野油菜,以及在我们这个地方的农村常见的叫不上名,却生机盎然的野草们。也许是忙忙碌碌的人们,没有注意到这块儿新修建不久的步道,这儿因人迹罕至而给人一种清寂的感觉。对,清寂。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搬走了,夷为平地的村庄原址,已经被蓝色的铁皮围墙圈起来。很明显,不久之后,这里又会变成林立的高楼,占满这里现在尚开阔的天空。这使我有点儿难过,免不了想起我所在的小区前面曾经一片开阔,后来某一天,几栋高楼拔地而起,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能推窗即见远处的河流和树林,还有那遥远的天际线。
围墙上贴着新楼盘的设计图。规划设计出来的美是考究的美。是刻意的美,有其端庄有其豪华也有其文雅,但那种司空见惯的华丽越来越让人失去了憧憬的力量。我可以想象到,这些景物从图上落实到现实中后,失却那些刻意的渲染后,也不过是许多零碎的城市元素的复制粘贴而己。
从蓝色铁皮围墙的缝隙里往里看,被铲掉水泥皮的黄土地回归到了人类未及侵占时的模样,不知被压抑了多久的生命从前一阵儿丰沛的雨水中得到了滋养,一簇一簇地从沼泽般的泥水土挺起脆生生的身躯,在一阵吹过的风里摇摇晃晃,用生命的底色迎着早晨金色的阳光。也许它们意识不到,不久之后,它们将会被再次挖起埋在地下,也许会再次被水泥牢牢锁住生机;也许它们早己知道这一切,但它们不愿辜负阳光、空气和自己内在的生命动力,选择活在当下;一旦有生的契机,它们肯定不会放弃。我想起城郊成堆的水泥砖块,和其他乱七八糟的垃圾中,往往只需一两年,就会有生命的绿意循序渐进地爬上去。
不觉间己到路口,正通往新铺好的沥青路面,工业产品的气息从地面上绵绵不断地升腾而起,再次呛进了我的鼻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