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双眼注视迎面走近的人们,你可曾感受到我想表达城市里的精神重量——无数种气息汇聚成缠绕城市上空中城市灵魂
去年夏天我不得已要在北京停留九个小时,在去的路上就考虑到底是去哪,是滞留在火车站还是去簋街或三里屯,要不要去全北京最嗨的酒吧。后来想着碰巧能观看升旗仪式的神圣感也可以取代错过火车的遗憾,就毅然决定夜刷北京城。
这是我第四次到北京,但是是我第一次湮没进北京城的夜里
从北京站到王府井2.3公里,半小时的脚程,时间此时对我来说倒是磨损得越多越好,夜晚十一点,本没有夜生活人潮喧嚣的东长安街少见人影,失去人为汹涌的狂欢,七月潮湿空气的裹挟覆盖着除了是皮肤的粘腻、还有长期寄存于人群取暖浅薄的安全感,那风雨浅藏的“暗流”让我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北京?
在我看来,王府井早失去了它当年的风光,不在于此时入我眼帘的它是否已是关闭了的巨型建筑,失去灯光霓虹的任一商区,都显得外强中干,这让我猛然想起《绿野仙踪》的铁皮巨人,即使我早就忘了人设与故事情节,目中所观与脑中意象产生了我不解的关联。
这样的北京夜晚不是我预想的,“不夜城”一词若你想自己深究,也会发现背后偏失的逻辑关系,但没人如此无聊,这会失去词义模糊的浪漫
深夜在商区,不过空而已,不过寂而已,但不会让你感觉危险。心中的不安多来自于没有归属,而不会是日常我面对深夜出走多被害妄想症的敏感。无伴,却始终不是一个人——不是所有流浪在帝都的人都至少有一方软塌的,放眼过去的街边长椅十之七八承放着浮萍无根的人,年龄跨越之大使浅薄的我惊讶。已是凌晨,不得已滞留的我还处在新鲜经历的怆怆然,而若按一环寸土寸金地价来算,对于每夜占据价值十万以上一条长椅的人来说,时侯不早,该睡了
而实际上,就算时间赶到不值得住宿,金钱少到去不起夜店,北京街头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麦当劳永远是你可以落脚的地方,麦当劳新王府井店的一楼,几近座无虚席,形色各异的人伏案刷着手机,点餐的很少,大多起身的也多是为寻找电源的。二楼是没有人的,想去洗手间简单洗漱,被楼上的清洁人员并不友好地告诫不可长时间停留。想一想,如此时间,都是无家可回、无床可睡的人,也不过半斤八两又何苦为难彼此。前台的店长人员情绪略感焦躁,但还保持着应有的服务态度。
大厅内陌生人们的交谈声此起彼伏,中年人也不在少数。放空的时候,大大方方地看着人们交谈,我觉得是最有趣的事。不同地区不同身份,在同一个深宵,聚集在这普通的麦当劳,中老年人爱高谈政治,青年人更爱沉默。有的人如我一样,只短暂停留;而还有人轻车熟路地说,往前走那家肯德基,平常夜晚人会比这少很多
窗外对面的swatch还亮着灯,有员工在里面忙些什么
就这样,我将这意料之外的首次北漂流浪消耗在夜晚的街头里
2:00左右准备出发看升旗仪式,慢慢悠悠地走在故宫老城墙外的旧街道,11年前第一次来北京的回忆模糊地回返到脑海。隐隐约约还记得当时的北京也如今晚一样,潮湿的空气让我感到微微的不适,街灯仍然亮着,的士并不多。大摇大摆走在路的正中间,整个北京城似被我承包,忽然产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名的优越感。自我娱乐的嘻皮本性让我在这城市街头独自找着开心的点子。走进24小时超市,想跟老板攀谈几句,可回应惨淡,似也提不起精神理我
凌晨3:00,眼看不远就是天安门,突然下雨,便躲在拱门之下,同样挤在一起的,还有一对情侣和推着三轮车卖煎饼的中年妇人。那样的时间,几个陌生的人,因一场阵雨,困在同一拱门之下,进行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无论何时回想,都会感叹当时情景条件下的巧合,巧合的存在就是让人在极易趋向常规化的的生活中感到惊讶和欣慰的短暂情感体验
后来,也没什么。四五点开始人开始不间断的来到广场。六点半仪式开始,再从国旗升起,仪仗队归位的威严中回过神
北京城,又回来了
带着它容纳的百万人口,承载的四面八方的梦想追求,带着国之心脏不容侵犯的威仪
当行色匆匆的人流掠过身边,我看着他们的脸,似乎又找到各异面具下隐藏着的对于这城市的统一的特殊感情
那之后我又不止一次有目的地去北京,可再没比那晚更鲜明地看到那百味杂陈的城市灵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