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见到了花姐。
她意气风发,红衣黑衫。方向盘在她手中虎虎生风,完全无失恋中年妇女的颓废。
和男朋友分手什么感觉?
白天倒还好,一到夜里无人的时候,想到已经分手的事实,忍不住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笑了起来。
花姐的分手故事平淡无奇却也一波三折,算起来她也是被分手。
刚秀过恩爱的男朋友一门心思想生二胎,他头胎是个女儿,和前妻离婚之后就和花姐好上了。花姐也对他倾注了一腔深情,他也为花姐端过几回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的晚饭,把花姐单身多年心灵上种植的荒草拔了个干净。花姐待男人的女儿也视如已出。两个人好不容易敞开心扉开始谈婚论嫁,可恶的二胎政策出台了。
男人有了女儿,自然想生儿子。
花姐已逾四十高龄。这个时候要二胎,自然得计算各种风险,除去养娃的成本,还有高龄孕产妇的身体是否吃得消。再说了,好不容易把前一个娃养到十八岁,又得重新折腾,什么时候才有时间享受自己的人生。
但男人为儿子的事着了迷,一副只要谁肯跟我生个娃我就和谁结婚的架势。
屋漏偏逢连夜雨,男人的前妻找上门来。愿意冰释前嫌,愿意给他生二胎。两个商量甫定,决定先暗渡陈仓。
一次,两次,三次。两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没想到种子还没播上,花姐就通过强大的推理能力发现了端倪。
男人还想狡辩,花姐直接说了分手,把他拉进黑名单。
男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花姐的好来。百般哀求要复合。
花姐说,出轨一次,我就当你逛了次窑子。但是人不可能老是逛窑子噻,那正常生活怎么办。
吵急了,男人说,你也不是没别的男人。
花姐说,可我每一段只和一个男人。
男人又说,我还没和你结婚,结婚之前比对选择都不算出轨。
花姐说:恋爱内出轨和婚内出轨性质是一样的。
两人吵架完全偏离了二胎的初衷。
男人的前妻则一副只借子宫不谈感情的纯洁婊。
花姐哀叹:世上奇葩并不多,为何每个都要撞上我。
一怒之下,花姐去了终南山。
哦,终南山是我乱编的。分手之后,花姐痛不欲生花天酒地,喝遍了成都南门的二十几个小酒馆,唱衰了成都东门的三十几家KTV。她自以为火眼金睛,没想到历千帆之后,还是遇人不淑。所以这份失败的恋爱,其间还包括了对自身识人能力否定的暗痛,比起一般的失恋来说,痛苦层次要高一些。层次越高,越不敢找人倾诉,花姐自我消化一段时间,憋出了更大的禸伤。
她报了个名,来到成都附近的一家寺庙(哪家寺庙我就不说了,最近他们不接待俗家弟子了,因为报名的人从山脚一直排到成都绕城,不是限行的话,估计大家都想去禅修几天,以安抚自己被欲望辗压的心灵),准备跟个师父禅修。
师父一看女施主满面怒气,估计劳动量不够。待她粗布麻服一换上,就先安排她去扫厕所。
可怜花姐平时在公司唤风唤雨颐指气势,此时败倒在一副铁锹几把扫帚前。
既然是禅修,想必是来吃苦的。花姐不敢违抗师父,捏着鼻子扫完了寺院扫后山,黄昏之时,终于扫完了规定的三座厕所。寺里的斋饭五点钟开始,晚课后8点半就要熄灯就寝。花姐吃了一大碗菠菜面,饭后在寝室里读了20页佛经,早已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不到8点就洗漱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香甜,6点半禅修客全部起床,花姐今天继续劳动,陪着师父锄花圃里的杂草。劳动了半日,师父气定神闲,花姐香汗淋漓。
如是几天,目测花姐减肥超过五斤,整个人气色变得特别好。一顿能吃三个窝头加一大碗小米粥。
她决定要留在这里,剪去三千烦恼丝,伴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于是打开电话,准备把公司的事项逐一交待,项目未完事宜交小刘,客户资料交小周,院子里古董花草交小陈。
电话刚一打开,发现儿子的班主任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好几条短信:儿子不见了。
儿子上高一,平时住校,周末回家呆一会。花姐来寺庙的第二天,儿子就和班上的两个小子,趁门卫不注意,偷偷溜出了校门。
花姐顿时手忙脚乱,归心似箭,向师父告假,师父拈花不语,诺。
回家后报警,把公司员工派出去四处乱找,两天仍无果。
花姐说,当警察要抽我的血时,我就想,我儿找不找得到还是未知。若找得到,活着则矣。若死了或找不到,我唯有告诫自己,我和他缘分已尽,必须放下。
三天后,学校布下天网,派全校学生在各种网吧搜寻,终于搜出了三个臭小子。
花姐想好的骂人话一句都没出口,抱着儿子哭了。
至此,花姐和某寺缘分前功尽弃。
最近,花姐又谈了恋爱,男友对她很体贴,眼看着她又将陷入新一轮爱恨情仇,我忍不住提醒:
说好的禅修呢,说好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说好的一别之后永不再见呢?
花姐说:凭你好大本事,你搞得过生活么?红尘即修行,色即是空,要想空,你总得先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