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那么远

阿游和林诗洁分手了。

我是第四个知道的。

所以,我被林诗洁拦截在我家楼下时,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你们俩的事自己去解决,与我无关。”

林诗洁用着一种,据说,传说中的“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在心里咒骂了我祖宗多少代外加多少遍之后才开口:“萧予,你难道不觉得你很卑鄙吗?你不是说你绝对不会和阿游在一起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死皮赖脸的待在他的身边?你不知道你这种心理是最可耻的吗?你以为只要你待在他的身边久了,他就会看到你,发现你的好吗?所以现在你就可以借着自己是阿游的哥们的身份,在他旁边乱出主意,破坏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吗?”

我一边听着林诗洁这一大段长篇大道,心里恍然大悟为什么当年孙悟空会想要拍死唐僧了——那简直不是一只苍蝇在耳边飞,而是带着亲友团来的。

当然,我不会拍死林诗洁,不是简单的因为我不是孙悟空她不是唐僧,而是,杀人总是要偿命的,我何必为了个不必要的人害自己呢!

于是,我在等待林诗洁一大段排比句后,转身想要离开,怎料,这次的林诗洁变聪明了,她适时的抓住了我的手臂,大有一种泼妇骂街,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激情,只可惜,我没有!于是我甩开了她的手,想要摆脱这种可笑的情景。

“萧予,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之前那么哀求你,不要抢走阿游,为什么你还是要这么狠心?”身后是摔倒在地掩面而泣的弱女子,与刚才截然不同。

这样的林诗洁我看到过三次,而且都是在我面前上演的。

第一次是她和阿游分手的时候。

第二次是她和阿游分手的时候。

第三次就是这次。

只可惜,我从来就不是电视剧中那个善良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主角,所以这一招,在我面前派不上用场。

“予姐予姐,听说昨儿个,林诗洁又在你面前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啦?”咸鱼一脸地幸灾乐祸,“话说,予姐,你也太绝情了!人家一小姑娘,多么可怜无助,你怎么可以对别人置之不理呢?这种时候,你应该充分发挥你的爱心和同情心,给予扶持和帮助的嘛。”

我咬了一口巧克力,然后看了咸鱼一眼,将带些苦涩的巧克力送入喉咙后,才回了话:“早知道我应该带你一起回去,然后让你好好英雄救美一回,让你发扬一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顺便看看能不能把这种可人女子收入囊中。”

“我靠!予姐,你太狠了吧!像林诗洁这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乱世佳人,我自认为本帅哥不屑收服,还是让给别人吧!”咸鱼边说边挤向我,一脸的好奇天真单纯,“哎!予姐,你说咱们关系都到这种地步了,你就跟我说说,你和阿游之间的不可告人的关系嘛!”

我看着咸鱼一个大男生却装出一副好奇宝宝的可爱表情,更气人的是,他本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外表此时却仿佛被镀上了一层“乖宝宝”的金箔,真是无奈。要是以往,我真的会摸摸他的头,给他一个爱的抱抱的,只是,他今天却触及到了一个不可触及的话题,于是我转过头,看到了外面正在打球的阿游,接球,过人,转身,一个精彩的进球,干净利落。

阿游的住处——

当他一头乱蓬蓬的走出房门时我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书,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回房间,再出来时,我正把粥温热了一下,而他的头发滴着水,身上飘着一股薄荷的清香。

阿游抱着碗喝粥,我拿过一旁的毛巾,帮他把头擦干。

整个空间处在一个寂静祥和的氛围中,直到阿游开口打破这份沉默:“林诗洁没骚扰你吧?”

我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你觉得呢?反正没事就行。”

“还有就是···”

“嗯?”

“她回国了。”

我把毛巾扔在了旁边,倒在了沙发上,我知道这个“她”是谁:“然后呢?”

“如果可以的话···”

阿游的话讲到一半,就被我打断了:“没有如果!阿游,你让她死了这条心,永远都不要妄想有这么一天!哪怕是她死了!”

阿游看了我一下,然后躺在我旁边,不再说话。

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竟然是林诗洁会这么果断地离开,而且还给我留了一封信,更没想到的是,她在信末的最后几句话是那么决绝——

“萧予,我真的很恨你!阿游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跟我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我的眼睛与你的有几分相似,仅此而已。萧予,我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我诅咒你,永远也不能得到!”

看过信后,我有些觉得可笑,一旁的咸鱼却有些担心我的情绪:“予姐,你不要想太多了,那个林诗洁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啊,好像不是,就是,梦是反的,啊也不是,总之你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就对了,她不过是在放屁而已。”

我看着咸鱼帅气的侧脸,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学校里有那么多女生愿意为他前赴后继了,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很想把他预订呢。

“咦?不要吧!予姐,你这样直接人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呢!”咸鱼一脸羞涩,摆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我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于是转过身来,勾勾手指头,让咸鱼靠近,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喂,咸鱼,如果十年之后,你若未娶,我亦未嫁,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你只可以说好!”

瞬间气氛凝固,就在我想要再次开口时,咸鱼终于说话了:“予姐,你知道为什么我愿意叫你一声姐么?”

“呵呵,我比你大啊。你叫我姐是必须的啊。”

“你比阿游同样大三岁,怎么就不见他叫你姐呢!”咸鱼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哎,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么?”

我笑:“怎么可能忘记呢?那天你在“夹心”那个抽风样,当时要不是阿游拉着我,我那个时候是真心想要抽你一顿啊!竟然在我的地盘这么撒野,而且更过分的是,竟然还是在我开张的第一天啊!”我抬头狠狠地瞪了咸鱼一眼,“你应该庆幸你是阿游曾经的邻居,要不然哼哼!”

咸鱼也笑:“当时其实在和家里做着抗争,而且那天还和女友分手,心情实在臭到不行。哈哈。不过现在想想,这样的第一次见面,才显得记忆深刻嘛。这不,予姐你现在还是那么咬牙切齿地深深的记得我呢!“

“去。”

“后来来“夹心”的次数多了,跟你也就熟了。看着你打理着“夹心”的生意,心里的佩服也就渐渐多了,一声予姐叫得也就更溜了。予姐”

“嗯?”

“为什么你愿意纵容阿游这么不断地交女朋友呢?明明你们是互相喜欢的啊,虽然你比他大三岁,可是这根本不算问题啊!这么多年来,你每天总是对阿游唠唠叨叨,你有他住处的钥匙,他也可以随意进出你的家,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你们之间怎么会这样?”

我抬起头看着咸鱼,淡笑,然后又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咸鱼,我给你唱首歌吧。

“如果你能听到,心碎的声音

沉默的守护着你,沉默的等奇迹

沉默的让自己,像是空气

大家都吃着聊着笑着,今晚多开心

最角落里的我,笑得多合群

盘底的洋葱像我,永远是调味品

偷偷的看着你,偷偷的隐藏着自己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

一层的剥开我的心

你会发现,你会讶异

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

一层的剥开我的心

你会鼻酸,你会流泪

只要你能听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如果你眼神能够为我,片刻的降临。”

没有人知道,那个叫阿游的男孩,从来都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

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那该多好——

就像所有的故事一样,男孩和女孩的初次相遇是那么戏剧性。只因为一场大雨,困住了两个有些不知所措的行人,书店那个窄窄的遮雨亭,让他们看清了彼此的狼狈样子,也印象深刻的记住了彼此。

再次相遇,这才发现,男孩是学校初中部一年级的新生,一进来就引起喧哗,只因男孩有着骄人的成绩,男孩拿着文学社的样刊站在女孩教室门口,笑得一脸可爱,“高一一班,萧予。”

接下来的故事情节不过是像小说中一一般,男孩喜欢上了女孩,于是开始有了很多的偶遇和巧合,终于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女孩终于和男孩在一起,不顾一切。

这里的不顾一切自然包括家人的阻挠——于是有了男孩妈妈约见女孩的场面。

然后就像小说中一样:男孩妈妈极力地反对,女孩伤心不已地恳求?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至少,他们还有在一起的机会,只可惜,男孩妈妈的出现,打破一切美梦,更击碎了所有的坚持,我们见证了一场最蹩脚的、最肥皂化的戏剧。

接下来是长达五年的分别,再见时,男孩和女孩笑着拥抱在一起,却发现,他们连眼泪都忘了怎么流了。

走出电梯时,我真的是吓到了。因为我没有想到她会出现——阿游的妈妈。

“小予!”

我拿出钥匙,从她身边走过,我以为我已经忘了,却发现,其实一切都未曾忘却。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从未想过可以得到你的原谅,但是我只是希望可以补偿你。小予,妈妈···”

“住口!不要在我这里装出一副好妈妈的样子,我看着恶心。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再认你。我甚至,连看到你都觉得恶心。”我用力甩上了门,不再理会外面的一切。

转身,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阿游,跑过去,抱住了他,只要一次就好,暂时地忘掉所有的一切,心安理得地占有这个可以收容我的眼泪和懦弱的怀抱。

真的真的,只要这一次,就好了。

如果,这一切不是那么地残忍,那该多好,可是——

亲爱的阿游,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年那个想要劝我放弃你的“你的妈妈”,会出现在我曾经的全家福照中?

亲爱的阿游,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她看到我的时候,会叫出我的小名,会看着我愣住了,而我,更是一瞬间不知所措?

亲爱的阿游,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年,你的妈妈,可以那么无耻地丢下破产的我的爸爸和年仅五岁的我,可以头也不回地任我在车后追赶却从不回头?

亲爱的阿游,你告诉我,为什么当你的妈妈再次出现后,我相依为命的爸爸会为了这样的一个人,忘了还有我的存在,而将她推离不远处飞奔而来的车子,自己却不再回来了?

亲爱的阿游,你告诉我,为什么,她会是你的妈妈,与你有着相同的血液的,你的亲生妈妈?

亲爱的阿游,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们会遇到,会相爱?

亲爱的阿游,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所有的为什么都那么凑巧发生在我的身上?

亲爱的阿游,你是这世界上离我最近的人,却也是这世界上与我距离最遥远的人。

无论老天是如何安排,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

“夹心”里——

依旧是我们的三人行,阿游继续着他的游戏人生,咸鱼和我继续两个人之间的“十年之约”。就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我们的生活,仍然在继续着。

<最后的附录>

当五年未见的萧予,再次遇到阿游时,她写了一封信——

“阿游,既然命运选择让我们再次相遇,那么,我会珍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以一种超越爱情超越亲情的感情,相亲相爱的在一起。然后,各自结婚,生子,最后再一同老去。”

阿游的回信是——

“小予,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家人,也是最亲爱的情人,我们会在一起,直到世界的尽头,我们之间,这么近,那么远,却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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