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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芜姐姐，千知姐姐，你们在吗？”小孩子一袭单薄的灰袍子站在门口，轻声试探性地唤道。

“月牙睡醒了？”池芜回神，开了门，笑着将小孩牵进房。

“嗯，见姐姐不在，以为不要月牙了。”小女娃白嫩的脸上两团潮红，语气中带着窘迫害羞，小手使劲拽着池芜的衣服，眼里光亮闪烁，又继续道：“月牙不想一个人生活。”

“月牙乖，你并不是一个人在生活的。”池芜蹲下身子，小心地牵起月牙的手，轻声安慰道。

“你告诉姐姐，你一个人流浪了多久？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池芜将小孩安顿在椅子上，毫不掩饰地问道，昨天没问，怕她尴尬，可遇到了这件事，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我也不知道，好像从记事起，就一直一个人.......外面的人都不喜欢我，只要我一抬头，就会露出很恐惧的样子。”小孩琉璃般的绿瞳黯淡下来，抿抿唇，继续道：“然后就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大人打我，很痛......后来我就不敢抬头了。”

后面的话月牙欲言又止，似乎不怎么想说，但看着池芜鼓励的眼神还是继续说道：“很饿，一直都很饿，然后就跟乞丐抢饭，虽然总是被打，也没有吃饱过，可是总是比饿着好，有时候也偷也骗......可是很奇怪的是，月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算几天不吃饭也没有那种可怕的饥饿感了，真好。”

说完，小姑娘露出整齐的牙齿，无害的脸上满是满足窃喜的得意开心。

她不会很饿，就不会有吃饭这个开销了，池芜姐姐......应该更容易接受她吧？

“除了没有饥饿感，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池芜看着月牙眼中明显的讨好，心疼地摸摸小月牙的头发，她不是那种很容易被外界的人或事牵动情绪的人，大概是太过于缺乏对别人的信任，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始终保持着中立的心情，然而对于这个小孩，她就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在意，不管怎么否认，这种陌生的情感令她不习惯、紧张又无法忽视。

所以即使知道她的出现可能不是偶然，可能会带来危险，她却下意识不愿意随随便便就丢下她。

“好像没有了吧。”月牙歪歪头，认真地想了想答道。

“那......那天，为什么偏偏出现在千知姐姐的房里。”池芜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嗯，见姐姐穿得好看，以为是大家小姐，见身边也没个侍卫，所以......可是千知姐姐睡得太晚，我就困得睡着了。说来也奇怪，最近晚上的事总是记不住，好像我的生活只有白天似的。”月牙挠挠头，笑道，她都怀疑她是不是的得什么病了，一到晚上，就直犯困，睡眠也特别好，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没有夜晚的记忆吗？”池芜皱眉，只觉得这件事更复杂了。

“骗你的啦，池芜姐姐，我只是一到天黑就特别困，总是很早就睡了，也没有做梦.......偷东西这事，池芜姐姐你可别怪我，虽然不饿，可是我还是要准备过冬的衣服啊。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了。”月牙说到后面，语气变得急切起来，觉得有些难堪，虽然已经被人唾骂惯了，可就是不愿意让关心自己的人觉得自己肮脏得很。

可是又不能欺骗，虽然温情来得顺理成章，月牙却只能相处得小心翼翼，生怕突然离了这份温暖。

池芜姐姐与千知姐姐真是很温柔又厉害，昨天她出去，竟然没有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也没有听到大人们的尖叫怒骂，就连那几个总是欺负她的乞丐叔叔也没有认出她......这样安安静静的，真让她难以置信，惊喜不已。

她一直以来的愿望......都只是想平凡、安静地活着罢了。

“嗯，池芜姐姐不怪你，月牙以后就跟着我们吧，如果是......我说如果，我们找到了你的家人，那么月牙......”

“池芜姐姐和千知姐姐不可以当我的家人吗？我是个孤儿，怎么会有家人呢？”月牙嗫嚅着嘴，打断了池芜，心中有些难过，看池芜姐姐是想把她送出去当别人的养女吧？可是她这样的妖怪怎么会有人家愿意接受？

她现在只想乖乖地待在两个姐姐身边罢了，她也不会饿，也不贪吃，也会变得耐冻，以后也不会偷抢，很容易养活......她真的不愿意，再那么寂寞地流浪了。

“乖，那你就暂时待在我们身边吧。”池芜看着像迷途小羔羊一样的月牙，突然有些讨厌起那个连面孔都没看清的年轻男子来。

若是没有家人或者毫不在意也就算了，可是那男人明明知道她的行踪，怎么狠心让她一个人颠沛流离？

然而她们必定是不能带着月牙的，池芜自己......都在走一条前途未卜的路，日后也不知是怎么样的境地？生生死死，谁说的清楚。

没必要让这小妖怪跟着她们受苦，好好修炼，不日也是一山之主，嫁个情投意合的妖怪，和和美美一生......也是很不错的。

“嗯，我会乖乖的，池芜姐姐别赶我走。”月牙走到池芜面前，依恋地仰头抱她。

“嗯，好。”池芜只觉怀抱一暖，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这样亲昵了，一时有些无措，回答的语气也呆呆愣愣的。

安抚了一会，便让月牙自己出去玩，月牙很久没有像个正常人一样接触过别人了，让她自己出去，重新建立与外界的联系，若是......没有找到那男子，月牙只要隐了那瞳孔之色，应该是可以在人世平静地度过一生的，再不济，唤千知予她一本修炼之书，去那深山老林闭关修炼个百年再出来作威作福也是不错。

池芜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将最坏的打算计划好了。

池芜也开始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一直以来的安逸会被连根拔起，破坏殆尽。

可能是这几日的跋涉，又一来这小镇就遇到了月牙的事，有些心力交瘁产生的错觉吧，池芜想着，便不去纠结，自去城外人烟稀疏之地寻找土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