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宇澄 著
一群男男女女的嘻笑怒骂,加杂着时代的灰烬。感觉看了一出闹剧,里面夹杂着时代的伤痕,好像如此闹腾着活着,是为了抵抗时代的悲伤生出的报复性反弹一样。
整本书就是用上海、苏州方言聊着市井生活、聊着男欢女爱,然后1960-1990年代,就这么喧嚣着过去了。
——————————以下摘录————————————
做女人,打扮顶重要,吃到肚皮里,最实惠。
做人,不可以花头花脑,骑两头马,吃两头茶。
表面不翻底牌。
抵挡小市民,恶形恶状,又骂又打,心情可以理解。
“米田共”(粪)就翻出来。
有啥多讲的,多管闲事多吃屁。
心为歌声所动,为陌生的亲情激励。
有理想的青年嘛,连吃饭本事学不会,开展啥革命工作呢。
祖父说,做男人,做事业,真心认真去做,通常就左右为难,做人,有多少尴尬呀。。天心不许人意,只要一个疏慢,就有果报。
大伯让了一间让孃孃住,表面客气,心里讨厌
李李眼界高,门槛kan精,这种穷地方,小活动,算了。
我一向就是,上班听组织,下班听老婆。
宏庆说,人少,时间慢,窗外风景慢,心情适宜。康总说,春天短,蛋糕小,层次多,味道厚,因此慢慢看,慢慢抿。
阿宝为啥不结婚呢。。心思太深了。
梅瑞说,康总是陌生男人吧,我是轻浮女人吧。康总说,我只是引了别人讲法。
老毛最高指示,天要落雨,娘要嫁人,我有啥办法,少管为妙,但心里烦。
矛盾《三人行》,写女人心理变态,朱光潜《变态心理学》,写弗洛伊德,算啥呢,根本不算啥,《第四十一》,真正的变态,阿宝将来会懂。
年龄,是难以逾越的障碍,一道墙壁,无法通融,产生强烈吸引。
小毛说,如果是三个同学,特别眼花,拳头破过来,再痛也要看情况,眼睛要睁圆,看来看去,四个人扑过来呢。师父说,不许闭,不许抱头,不可以吓。小毛说,记得,盯牢一个人用力,懂了吧,人多,不管的,拳无正行,得空便揎,盯牢一个人揎,一直揎到对方吓为止,即使头破血流,也要揎,要擾,拳头出去,冰清水冷,撒到北斗归南。小毛不响。师父说,宁敲金钟一记,不打破鼓千声。小毛想到班级的场面,血涌上来。师父说,不要吓,月缺不改光,箭折不折钢,腰板要硬扎,懂了吧,现在先耐心练,五行拳单练。
金口不可以随便开,金口一开,事体好办
女工只计较小问题,男工阴私,表面大方,最有野心。
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莫嫌我老汉说话啰嗦。
小毛娘说,白脚狸花猫,养不家了,姆妈我下班走进房间,只见一只空台子。小毛说,好好讲嘛。。小毛说,再有道理,可以开口讲嘛,动手做啥呢,领袖从来不打人的。
蟹老板趴手趴脚的脾气,不会改了
老总每谈此事,陶陶也就跟进,称某人某人因此发了横财。范总打断话题说,内部朋友合作,外面多讲不合适。
陶陶说,俞小姐,总归要把我一点面子嘛,气性太大了。
陶陶自嘲道,我心里明白,老古话讲,我是偷到如今,总不称心,老天爷最公平,我既要逍遥,吃到甜头,也就有苦头,无所谓了。
重金属节奏,轰到地皮发抖,不辨东南西北
人生知己无二三,不如意事常八九,就是最好的朋友,最后也是各归各,因为情况太复杂了。
上海女人三字真经,作,嗲,精,陶陶全懂。上海女人细密务实精神,骨气,心向,盘算,陶陶熟门熟路。
潘静笑。女人说,我和男同事来上海,没有大哥大嫂,小妹我一百多斤,就交代了,现成儿直接给点了,甭麻烦火葬场,齐活了。
不要紧,我是保险箱,听过就关门。
像梅瑞的脾气,心机,会哭会笑,深深淡淡,表面玲珑,内里凌厉,真也是鲜咸浓香。
我姆妈讲,乖囡nan,女人只看重感情,稳靠一个好男人,就定心了。
路上,阿婆盯了窗外看,感慨说,真正是戏文里唱的,愁肠难洗,是我贪心不足,上坟船里造祠堂,稻雾去麦雾来,菖蒲花难得开,现在是,山阴不管,会稽不收。
汪小姐说,七年之痒。李李笑说,一天一地,我只想结婚,是寻不到男人的苦。
阿宝说,转移目标,准备搞浑水。
章小姐说,上层建筑,真不懂得底下人的苦难,做一个低级女人,难,是天定许,易,是人自取
李李说,算了吧,一个女人,越是笑容满面,欢天喜地,一翻底牌,越是苦,一肚皮苦水。
苏安移过丁老板酒杯,两杯倒满说,来,我姊妹淘两个,性情中人,弄个一杯下去,缘分深,留个纪念,小事一桩。
阿宝说,毫无问题,任何事体,可以谈。
阿宝说,博物馆里名堂最多,如果老毛再搞下去,再破四旧,肯定敲光抢光。
阿宝说,收藏家,严格来讲,心理不健康,眼见别人有好货,立刻生相思病,吃不落,坐不稳, 想尽办法,要弄到手为止,但开心了半天,又出去觅觅寻寻,做人做到这一步,苦了。丁老板说,收藏家,难道是变态。阿宝说,占有欲太强了,喜新厌旧,就是收藏家。
高中生立起来说,啥人放臭屁,啊,骨头发痒了。
葛老师叹息说,这位昆山小妹妹,根本不懂立世根本,唉,万恶淫为首。。中国人,最懂春秋笔法,文字功夫一流。
小琴说,乡下,就是这副样子呀,鸡看不见人长大,人看不见山高大,我父母,一年年见老, 门口两棵树, 一年年粗,今年, 两棵树加了新木料,做了父母两副寿材。
任何大革命,也即财产大转移。
师傅说,蜻蜓吃尾巴,现在只能自顾自,管好自家,市面乱,心就要定,做人单凭一个“义”,要帮弟兄。
师父说,老古话讲,这叫小人多才。。。师父说,我是看透了,讲起来,是斗阶级,其实跟过去的帮会,党派搞罢工差不多,是斗人,人跟人之间,主要靠互相闻味道,互相看脾气,合得拢,还是合不拢,就算是一一个阶级了,一个组织, 亲生亲养的同胞手足,同宗弟兄,往往也是互相打小算盘,一个朝东,一个要朝西,结果呢,就互相斗,互相打,互相戳娘倒皮的骂,哼。讲起来好听,路线斗争。
小毛扳手指头说,第廿三把交椅,天微星九纹龙史进,大概是龙弟的祖宗。师父说,刺青,其实叫刺花,上海人讲起来,肉皮上刺青,不是宋朝来的,是外国水手的规矩,逢到翻船死人,做了落水鬼,烂肉不烂皮,认尸便当,之后,就传到了上海的帮会,人人喜欢,以前“白相人嫂嫂”,胸口两只咪咪,也会刺花。
上海体育造反司令部,上体司。
汪小姐说,瞧,我一口茶没喝,做询问笔录哪。
汪小姐说,难不成,北边有重要领导过世了,肃穆成这样了。
一百伍十年前,两江总督三姨太,也不过如此耶。
汪小姐说,生活平淡无奇,因此要编。
吃个小小的月饼,切四小块,月饼不能直接咬。。天狗吃月饼,直接咬。
樊师傅说,做生活,就是做人,如果腰板硬,自家先要做到,出手要漂亮,别人有啥可以讲呢,无啥好讲了。
樊师傅说,人各有命,有的人,开手就做得好,尤其做艺徒时代,如果天生笨,懒,最后眼高手低,只能偷偷摸摸去开会,搞花头,搞组织,捧大腿,拍马屁,跟老板讲条件,要求增加工钿待遇,巫搞百叶结,搞点外插花,心里明白,单靠自家两只手,已经赚不到多少钞票,养不活一家老小了, 有好讲呢,只能瞎卵搞了。
我们不必联系了,年纪越长,越觉得孤独,是正常的,独立出生,独立去死。人和人,无法相通,人间的佳恶情态,已经不值一笑,人生是一次荒凉的旅行。
姝华松开说,古代人,每趟看见乔松嘉木,心脾困结,一时遣尽,但是我仍旧觉得,风景天色,样样不好看,浓阴恶雨。
做人有悲有苦,不要觉得冤枉
银凤,确实是好女人,但小毛是吃亏了,以后记得,做男人,一辈子等于走路,不管白天夜里,眼睛朝前看,不可以回头,一回头,碰得到银凤,也碰得着赤佬。。。。做人,为啥不可以回头,回头有味道,有气量,老祖宗的屁话,我是一句不相信的,做人方面,祖宗的屁话最多,每“勇往直前”,一句是“回头是岸”,“退一步海阔天空”,“好马不吃回头草”,搞我脑子嘛,做子孙的,我到底相信啥呢,“大丈夫宁死不屈”,“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就是大白天出乱话,乱话三千。小毛不响。师父说,银凤这种邻居小阿嫂,小姆妈,最讲情分。金妹说,肉麻。师父说,比如上海人讲,吃女人豆腐,叫“揩油”,北方人叫“蹭毛枕”,意思是一样的,这不要紧,但是祖宗传下来的屁话,住往是拉橡皮筋,舌头里装弹簧,两碗饭可以吃,两头闲话,不可以乱讲
小毛娘说,做人真是尴尬,真真左右为难呀,唱戏就唱,熨不平眉头皱,剪不断心里愁。
阿宝心里明白,男女之事,缘自天时地利,差一分一厘,就是空门。
先生讲,吃这碗饭,开口就是铁口,要有定身法。
阿宝叹息说,人是要变的,情况变了,一切会变。沪生不响。阿宝说,既然小毛要结束,我买账。沪生不响。
康总说,这无啥稀奇,中国古代做官,完全一样, 就是派放到再穷的山沟,照样是肥缺,做官就是享福,完全应该,官就是老爷官大人,人民百姓,永远是小人,长幼有序,
农村大龄女青年,一身蒜苗气,手像锉刀,面孔两团太阳红,长筒丝袜,一连串缝过的破洞眼。
男人做的案子,一个比一个聪明,女人犯的法,一个比一个笨,笨到家了。
沪生说,不客气,先汇报情况,丁先生的藏品,做一本画册,绰绰有余了,出版社少量包销,精装还分AB两种,每册码洋八百块,老实讲,这是出版社吃进的一块肥肉,我可以拿回扣,这全靠徐总带我出来混。徐总大笑说,讲啥笑话呢,无论如何,我同老丁,是靠沪先生指路,靠沪先生混,我要谢的。
沪生说,国外有记录,私人博物馆,过不了三代,古董收藏,老实讲,就是一个人代为保存几十年,也就这点作用。。。沪生说,古董不生脚,可以到处乱跑,寿命比神仙还长。其实人是死的,古董是活的。
阿宝看看手表说,私家煤矿,接通国矿,借风借水。
我现在,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只能不管账了。
汪小姐怀疑,是李李从中作梗,就讲了当年,如何帮李李,李李如何精怪,最有心机,喜欢勾引成功男人,港台男人,只等对方七荤八素,接近临门一脚,李李忽然就不理不睬,“引郎上墙我抽梯”,辣手吧,李李肯定是变态,心理有问题,再有,如果去浴场,李李从来不脱光,肚皮包一条白毛巾,肯定开过封的,养过了小囡,有了花纹,有针脚,怕暴露,因此怕结婚。我听了笑笑,告诉汪小姐,对于这种私人八卦,本人毫无兴趣。
雪芝发现窗外的腊梅。。枝丫有笔墨气。
银凤说,到了最危险关头,我哪能办,人靠心好,树靠根牢,我不可以害小毛。
老古话讲,无赃不是贼
我对上帝讲,我要结婚了。上帝不响,像一切全由我定。
这只死男人的狗命长短,并不重要,我是问,现在死到啥地方去了。
菱红说,一听包,就想到抱,一讲到抱,就觉得我低档,一般的结婚,跟包,有啥两样呢。
阿宝说,我爸爸讲了,人老了,就准备吃苦,样样苦头要准备吃。菱红说,不一定吧,我以前到花园饭店,碰着一个八十多的老先生,根本就是享福人,头发雪白,人笔挺,一看见我,老先生慢慢踱过来,背后一个日本跟班,夹了一只靠枕。。。。老先生讲,我是老了,我只考虑享福
哥哥说,听说上岁数的大陆人,胆子特别小。。。哥哥拿出一件香港上海汇丰银行厚信封。阿宝爸爸说,这是啥。哥哥说,一点心意,孝敬父母大人,年纪高上去,多注意身体。。。阿宝爸爸说,当时工作需要,我确实拜托了过房爷,人住到香港,也就两条心,两条道路了,有啥好讲,这是历史,现在,大家路归路,桥归桥,好吧。哥哥不响。
与5室阿姨一样, 经常只盯了雪芝看,看头看脚。雪芝笑说,我有啥不对吧。5室阿姨说,我是眼痒,年轻多好呀,多少开心。雪芝说,阿姨也年轻呀。。。这顿夜饭,大家认认直真,吃菜吃饭,家常的气氛。
5室阿姨说,不好意思,让阿宝会钞了。阿宝说,这算啥呢,应该的。
阿宝爸爸说,几只旧皮箱,一样锁了甘几年,落实政策,开了封条,原物发还,锁已经锈坏,箱子里的老式行头,先生拖出来就穿了,老糊涂了,脚上,还是过去的香槟皮鞋,一身西装,我1943年秋天见过,香烟灰派力司料子,流行三粒纽式样,老规矩,胸袋露出发黄手帕,内袋里一副金丝边眼镜。 同镜放了廿几年,老眼昏花七老八中的人下, 戴四十岁平光眼镜、相于里的所有衣裳,裤子,帽子,陈年水渍,浑身皱帮,照样拖出来,穿戴了出门,走进咖啡馆。阿宝娘一声叹息。(看到曾经站在时代浪尖上的人物,被时代抽空了二十年,很让人难过,这二十年的时光里,他一定是一遍遍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如若不是如此,那还能有什么可以填充他这二十年的漫漫岁月。)
黎老师说,结婚这夜,读书人撩开绣花帐子,就对我讲,黎黎,爱国这两个字,要摆到心底里,爱国,等于一只宝贝首饰盒子,要压箱,要当压箱宝,不可以随随便便,摆到台面上来,要开了锁,搬开表面细软,放到最下面去垫底,懂不懂,上面摆其他,压一点,不重要,面子也不要紧,重要是底下。
霞飞路,真是人声鼎沸呀
上海呀,真是光复了,天亮了。。。阿宝说,听听就开心,后来呢。
黎老师说,我一直想快点死,可以跟我的男人,读书人,还有先生见见面,三个人,两男一女,到阴间草地上去,吃酒,唱歌,听电台广播,听Marlene Dietrich唱的《莉莉瑪蓮》,人生就是一醉了,最有味道,想不到今朝,阿宝带来坏消息,欧阳先生,跟我的男人,原来是一一生一死,毫无来往,如果我死了,三个人可以荡马路,谈谈笑笑,庆祝一番的场面,现在是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不可能了,完全不可能了,已经缺人了。阿宝不响。黎老师说,阿宝,做人多少尴尬,桃花腻在,鳳簫誰續,多少尴尬呀。
阿宝说,我以鼓励为主,不拆一桩婚,我同意。
阿宝说,讲出来,要不开心的。
阿宝说,如果已经做得要死要活,恨不得吞进肚皮了,登记便是,只谈情操,听婚姻专家的屁话,培养感情,只谈不做,说不定就闯穷祸,谈得好,不如做得好。
沪生说,我不禁要问,一场革命,就有一批牺牲品,革命一场接一场,牺牲品一批压一批。 阿宝说,中国文字嘛,最有巧嵌,有的人,是牺牲,有的人,是牺牲品,多一个字,意思就不一样,我爸爸一辈子,是牺牲品,还是牺牲,还真讲不明白。
祖父叹气说,我是老来苦呀。小阿姨说,等于是逆子,不管高汤死活,独吞财产,欺负弟妹,眼里只有铜钿(diàn) 钞票。
人心要足,为一点铜钿,一副急相,就等于我好菜好饭端上来,有一种人,一句不响,伸出一双筷,只顾闷头触祭,独吃独霸。
下一辈子孙,看样学样,人人也独吞家产呢,现世报呢,连环报呢。
此刻只听到李李说,各位,现在我借花敬佛,先敬“夜东京”朋友,吃一杯酒,认得一台子人,宝总,请过来介绍。
情况往往如此,老友见面,以为有讲不完的话题,其实难以通达,长期的间隔,性格习惯差异,因为蜂拥的回忆,夹头夹脑,七荤八素,谈兴非但不高,时常百感交集,思路阻塞。
沪生说,这是律师规定程序,作为老朋友,我心里是不情愿,不欢喜的。
沪生说,其他办法是,先停一停,另起炉灶,工作踏实一点,想得复杂一点。
小毛说,是呀是呀,离婚结婚想得透,豁得出,反倒是福报。阿宝说,人等于动物,有人做牛马, 天天吃苦,否则吃不到饭。有人做猫做蝴蝶,一辈子好吃懒做。 东张西望,照样享福。
阿宝说,出家,也就是绝财,绝色,绝意了。李李说,红尘让人爱,也会让人忌。
不忘初衷,不退初心。
我们的时代,腐烂与死亡。
这个社会,文雅面孔的人,生活往往一塌糊涂,看上去花头十足的,比如宝总,也许是老实人。
春香讲了,白白得来,必定白白舍去。小毛说,上流人必是虚假,下流人必是虚空。
阿宝说,法国人不懂上海,就敢乱拍。。。沪生说,想到小毛,已经死不可见,活不可遇,记得梅艳芳唱的,重谈笑语人重悲,无尽岁月风里吹,现在我退一步,只能求稳,求实了。阿宝不响。沪生说,我一直听玲子讲,阿宝比较怪,一辈子一声不响,也不结婚,皮笑肉不笑,要么讲戏话,阿宝的心里,究竟想啥呢。阿宝笑笑说,一样的,玲子也问过我,讲沪生这个男人,一直不离婚,只是笑笑,要么讲,“人们不禁要问”,文革腔,玲子完全不了解,搞不懂沪生心里,到底想啥呢。沪生笑笑不响。阿宝说,我当时就告诉玲子,面对这个社会,大家只能笑一笑,不会有奇迹了,女人想搞懂男人心思,了解男人的内心活动,请到书店里去,多翻几本文艺小说,男人的心思,男人心理描写,里面写了不少,看一看,全部就懂了。沪生笑笑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