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是我家的一条狗,一条正宗的中华田园犬,现在早已寿终正寝了。
大白是我读高三的时候,去别人家逮回来的,在我们家长,小猫小狗都是免费送的,不需要给主人家付钱,也有少量的人家会放到集市上卖,这种一般是因为在家没人来要。大白很幸运,它在家的时候就被父亲预定了,在我们家乡,去别人家里取小猫小狗虽然不需要给钱,但也有一些小的习俗,用个袋子把它装在里面,主人家还会送一双筷子一起放在袋子里,意思是他以后的伙食也就搬到新的主人家了;离开原主人家的时候新的主人会在地上捡一个石子,擦三下它的屁股,然后背向主人家扔出去,寓意是它以后不会回老东家。
大白到家的时候其实很小,还是个小小白,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就是白,脊背上从头到尾巴上的毛有点泛黄。憨态可掬,着实可爱。
一年的时间大白就从小小白长成了大白,非常健硕,活力十足,我们全家都很喜欢。邻居们也很喜欢它,它对对我们家善良的的邻居都很友善。
第二年,我去了外地读大学,一年只有放寒假才能回家一次,父母为了支付我的学费也都出门打工了,也要到年底才回来。记得父母是三月份离开家的,那时候我已经开学了,大白好像明白了整个家庭只剩下它和与它平日里不怎么熟悉的小灰猫了,当天它一直跟着我爸妈一直走了好几里路,爸爸撵它都不愿意离开,直到爸妈到了镇上,上了去往县城的大巴车,它才慢慢的独自往回走。
那些年我们家住的还是老式的木架房,房子不大,但有个吊脚楼,楼下养的是猪和牛,楼上一半是我的卧室,一般是空着堆杂物的。大白回家后就在吊脚楼上堆杂物区的窝里窝着,一直到晚上。如果有人从门前的路上经过,大白一定会迅速跑到院子里大声的吼叫,告诉过路的人:这家里还有“人”在,万万不可趁机来偷盗。
第二天我大伯来我们家给它送食物,它对大伯也都抱有极大的警惕,远远的叫着,看着,等大伯走了它才慢慢的过去吃东西。就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三个月左右,大白开始信任大伯他们,白天开始去他们家吃食,晚上依然回到它的窝里。守着这个主人暂时不在家的家。
到了年底,父母先我回到家,它就像知道了父母回来了一样,跑到了几公里外的地方相迎,一见到他们,高兴的立马跑过去直往身上扑,又舔又蹭,那个高兴的劲儿一定不比留守儿童见到一年不见的父母的感觉少,而它表现的更直接,毫无掩饰可言。我爸妈见到大白也自是欢喜,一路说说笑笑的就会到家了。
没过多久,我也会到家,大白一样热情的迎接了我,我不怕它弄脏了我的衣服,让它放肆的疯了个够,一年不见的大白,比以前更加健壮了,声音也变得浑厚了很多,成了名副其实的大白。全身的毛顺滑密实,雪白无杂色,背部的贯穿头尾的黄色背毛倒是更加发黄了。家里的主人都回家了,大白却每天按时去大伯家趁饭,吃完了放就又回到家,真是的实在的家伙。
团聚总是短暂的,我在家里也就住了一个多月,又要回到学校,父母最多也就住三个多月,他们也就离开家外出打工了,每次我们离开,大白总要送我们到很远的地方,只是后面感觉它成熟了很多,不再大吼大叫,倒像是它是家的主人,照例每年送我们离开,年底又照例接我们回来。
与我而言,大学四年是短暂的,很快就结束了,对大白而言,四年的时间很可能是漫长的,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大白差不多也就六岁了。有了老态,毕业后并没有改变我回家的次数,父母也继续在外面打工,他们考虑的是我结婚的事情。
毕业三年后的春节我们回到家,大黄已经没了年轻时的活力和健硕的身体,走路很慢,吃东西很少,也不爱和我们打闹了,我们叫它他也只是冲我们望一望,笑一笑。
又过了一年,也是在年底,我回家结婚了,亲朋好友来了很多,我们全家都很高兴,我爸妈特别开心,这个儿媳是他们打心底里认可的人。
但是这年回来大白没有来接我们,听大伯说,好几个月前就没见它来家里吃食了,无疑是独自躲在某个地方安静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