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原来有过那样的缘分啊。
我没有和宁碧讲这件事,我依旧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想去看看宗尚晚口中的那个小女孩儿。
是祝夏陪我一起去的。那天和宗尚晚的聊天他全部听到了,于是他也就知道了关于那只小猴子的故事。他说他也想见见那个女孩子。
小女孩儿靠在病床上,气色很好。她怀里抱着那只小猴子,眼睛望向窗外,那里是一棵开花的树。阳光透过树之间的缝隙射进窗子,还有微风。
条纹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很不合适,她太瘦了,衬得衣服空荡荡的。听到有人进来的时候,她扭过头,甜甜地问:“你们是尚晚姐姐的朋友吗?”
“是呀,尚晚姐姐和你说过我们要来了?”我把水果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嗯,她昨天说的,说有哥哥姐姐明天会来看我。”她摸了摸那只小猴子。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或者我给你削个苹果。”
“有橘子吗?我喜欢吃橘子。”
“有,我给你拿。”
“哥哥姐姐,你们说这棵树会结果子吗?”她重新望向窗外的树。
我抬头瞧了瞧,那是一棵香花槐。现在刚好是花季,香气宜人,很鲜艳的粉色,一蓬一蓬的,有点像是绣球花。虽是艳粉色,但并不显得俗气、妖艳,反而清爽出尘。可惜,它并不会结果,过不了几周,花就会全部谢掉。
“不会。”“会。”
我和祝夏看了对方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们两个真可爱。我其实知道这树不会结果子的。这个哥哥真的告诉我会来哄我。”她咯咯笑着,完全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祝夏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你喜欢会结果子的树?”祝夏问。
“嗯,我之前在家的时候,家里有好多果树。李子、杏,都有。我喜欢果子熟的时候掉在地上的声音,也喜欢踩着梯子去摘。”
“是这样啊,说起来,我倒是很久没有亲自摘过李子了,还是小的时候在姥姥家和哥哥姐姐一起摘过。不过当时我一直是抓着一块布站在地上接的那一个。”
“那是因为你即便是站在梯子上,也够不到吧。”
“你瞎说什么。那是因为我当时年纪小好吗?”我故意提高了几分音量,装作生气。
“好好好。”
那小女孩儿又咯咯地笑了。
“对了,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坠儿。妈妈说女孩子叫一个和耳坠儿、吊坠儿有关的名字,听起来会很秀气。”
“确实,很好听、很清秀的感觉。”
“等你好了,能带我们去你家摘李子吗?”
“可以啊,我家还种了金银花,还有玉米,我到时候给你们泡茶,煮玉米吃。玉米须泡水也很好喝,还有玉米杆,嚼起来甜甜的。”
“你家在哪儿啊?”
“杏花营。”
那是我支教过的小村子。
这世间的事,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巧合真的创造了生活中全部的惊喜和缘分。
每天下班后,就去医院陪坠儿玩一会儿,聊聊天。祝夏有时候会跟着,倒是帮我们拍了不少照片。这期间只见到宗尚晚一面,想必是太忙了。
我从坠儿那里了解到,宁碧是她姑姑家的女儿,比她大五岁。她们一起在奶奶家长大,后来宁碧就到北京读大学了,她也跟着姐姐考了北京的大学,今年大一。没想到有一天突然在学校晕倒了,这才来医院治疗。那只小猴子就是宁碧带过来陪她的。
而她们,竟然都从我支教的那个小学毕业。根据年份推算,我在的时候,她们一个读六年级,一个读二年级。而我任教的是四五年级,所以不曾认识。
我问坠儿:“你记不记得你读二年级的时候,有大学生到你们小学支过教。”
“记得记得,二年级的时候,我们学校第一次有人来支教,我们当时好开心好开心。我还记得当时我们班的老师个子高高的,很好看。而姐姐的班主任长得有点凶。”
我笑了,难为她还记得,她当时还那么小。
“那你记不记得,你读三年级的时候,还有另外的大学生去支过教。”祝夏插了一句。
“记得啊。第二年的时候,又来了另外一批学生。他们和你们不太一样,不过也对我们很好。其实我对第二年的老师印象深一些,毕竟大了一岁。”
“那你,记不记得我。”
“你也去那个小学支过教?”世界好小,我震惊得竟不知用什么来形容。
“对啊,一直没告诉你。我认识你,也是因为那个小学的孩子们。”
“哦我记起来了!哥哥你当时是不是教三年级的英语?”
“对啊,你想起来了?坠儿是你的小名吧。”
“嗯。”
“我说我怎么想不起来我们班有叫坠儿的女生。”
病房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很欢快、很温馨,因为这别致的团聚,或者说是重逢。
我们,原来有过那样的缘分啊。
那宁碧怎么会得到那只小猴子的呢?她明明从小在杏花营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