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把能收集到的书籍搬到了自己的房间,当然也多亏了山姆大叔和他的那些年轻人的帮忙。原本空旷的房间依旧空荡荡的,但好歹有了些充实的感觉。于是我开始沉浸于这片书海中,我希望能用最短的时间从中挖掘出有用的东西。我急功近利地读着,除了吃饭和睡觉,我几乎不做其他事情,也几乎不踏出房间一步,在其他人眼里我成了继安娜医生之后有一个工作狂。但实际上这样废寝忘食的阅读所换来的成果微乎其微。晦涩难懂古语法几乎读到我想吐,我似乎又回到那间大学教室,听着那老者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我曾经还一度很喜欢古文独特的韵味和内涵,而如今我也和那些在座位上还昏昏欲睡的人一样了。不过在经历了令人心力交瘁的研读过程后,我发现这些报以希望文字都是些小说、散文或是诗歌,完全没有任何学术性的东西,换言之这些书籍除了用于消遣以外,毫无意义。我不明白一个科研设施里放着这么多的无关紧要的书籍是何用意,我也一度自我安慰说还有重要的漏网之鱼藏在某个角落,但反过来想,如果这些书中真的有任何有用的东西,那么安娜医生的研究也不会如此吃力了。
虽然几天的时间没有换来一点收获,但此刻我却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想我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于是我站起身朝房门走去,可在门前一伸手却没有握到本应该在那里的把手,低头一看门把手确实不见,而原先的铁门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茅草做的门。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眼前不是再是冰冷僵硬的实验室,也不是寒气逼人的冰天雪地,微风中带着芳草的香味,耳畔传来清脆鸟鸣,眼前一棵大树在绿色大地上矗立——这一切似曾相识,但会在哪里?
我迈开腿沿着一条好像是自然形成的小道离开茅草屋,这里美丽的景色和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快让我忘却了对未知的恐惧。过去我曾经厌恶那物欲横流的城市生活,如今我又饱受荒野冰封孤岛求生之苦,这里似乎正是我所向往的居住地。我继续向前,朝那颗大树走去,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朝那走,或许我应该在草屋附近更加仔细的观察一番,寻找其他人的线索,但我还是向着大树走去,没有丝毫犹豫,就好像这是安排好的,大树于我就好像灯塔之于船舶一样。
不知不觉中好像自己走了很久,终于来到能看见大树根部的地方,奇怪的是眼前的大树似乎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大了,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大树下面的东西。我看见两块墓碑立在大树根前,我想此刻我已经明白了之前那种熟悉之感是为什么了,当我又看见一位长发及腰的女子跪在墓前,我同时也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我必须搞清楚这个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人到底是谁,尽管也许她们不是同一人。
于是我进一步向前,直到那女子离我只有一手臂的距离,然后我伸出手尝试去够那女子的肩膀,我想我一定可以做到。事实上我的确做到了,我已经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可与此同时一股热量也随之传递到了我的手掌上,当我反应过来缩回手时,手掌上已冒起了黑烟。随后我又感受到一股热浪朝我脸上袭来,眼前的人儿已经变成了一团火球,大树则宛如火柱缓缓倾斜着向我砸来,尽管在危急关头我想我应该用了平生最短的时间完成了转身、启动、加速着几个动作,然而大树倒地的巨大声响还是在我刚迈开腿没几步后传来。不过我并没有被压成肉酱,而倒下的大树则变成了一根熊熊燃烧的房梁躺在我身旁,我已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一间被大火吞噬的古建筑中。
不断地看到东西倒下,不断地踩到焦黑的尸体,不断地闻到焦臭和血腥味,我步履蹒跚,苦苦寻找出口,可四处通明却都是地狱的入口,直到我看见烟雾中有一人影正向我走来,血污布满了她的衣服,她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拖着刀,刀上的血液还在不断的沿着刀身滑落,像画笔一样在地上留下痕迹。在火焰的包围下,她的脸终于无所遁形,尽管憔悴但那无疑是美丽的脸庞。我重新振作起来向她跑去,我将她的刀提在手上,将她的手臂扛在肩上,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我们就这样穿梭在火焰中,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的双腿开始变得缓慢,慢慢地更像是她在扶着我走,我用力地握紧手中的刀暗示自己能够坚持,可是眼前的视野却在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