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我极其恐高,不敢站在高处往下看,一旦站到比较高的位置,会离边缘远远的,迫不得己靠近边缘,我就会口干舌躁,两耳发烫,双眼迷离,两腿颤动。记忆最深的一次是那年夏天,表弟表妹来我家过暑假,我家住的二层小楼上有一个天台,天台四周砌了齐膝高的水泥矮墙。爸妈在天台上开辟了几畦菜土,种了些常见蔬菜,每天黄昏时候,妈妈就会让我们拿着水壶给蔬菜浇水。我和表弟表妹来到天台,在夕晖笼罩下认真地给菜苗浇水,但每逢靠近矮墙,我就会指使表弟去浇,渐渐地,顽劣的表弟发现了我的秘密。有一天,表弟偷偷与表妹合谋,趁我不注意,两人把我推到矮墙上,作势要把我推下去,我两腿一软,跪了下来,死死趴在墙垛上,眼睛紧紧闭上,不敢看楼下,表弟表妹佯装推我,还不停地冲我喊:"看下面啊,看下面......"我紧闭双眼,双手在墙壁上抓挠,指甲在水泥面上挠出了好多印痕,最后我被内心巨大的恐惧击倒,一屁股坐在泥土上嚎啕大哭起来,表弟表妹见我动真格了,忙松开了手,急急地跑开了。我哭了大概一个小时,直到妈妈上楼来找我吃饭才罢,这事后被来家中的舅舅知道了,把表弟表妹臭骂了一顿。
后来,随着我升学,工作离开家乡,见了更多的人,遇了更多的事,但我还是克服不了居高望下看的恐惧。公司每次组织旅游,集体活动不便落单,逢爬山,我要么手脚冰凉,离开边缘远远的,要么就乘车全程闭眼上山,到下车时,前面的扶手汗渍横生。不敢坐缆车,不敢登高望远,甚至电梯也不敢坐。
结婚了,每次外出时,每每遇到要坐电梯,基本全程都是老公把我紧紧搂在怀中。2010年上海世博会期间,老公和我带着刚上小学的女儿来到上海,参观完世博园,我们来到了东方明珠塔,虽然内心极其不愿,但看到父女俩兴致勃勃,我只得舍命陪君子。上电梯时人挤人,我站在中间倒不怎么怕,但到了塔顶悬空的玻璃地面,我就死死扣住门框,不敢往前驻足,调皮的女儿见状边拉我边喊:"妈妈来呀,妈妈来呀!"我吓得转身要逃,老公忙过来搂着我,鼓励我往玻璃上踏,我紧闭双目,身子几乎吊在老公的脖子上挪动,老公轻轻地安慰我,劝我睁开双眼往下看,女儿在身旁跳跃闹腾,我又愈发不敢,只到过了好一会,我才用双手捂住眼睛,稍稍睁开一丝丝缝隙往脚下看,透过玻璃看到栉比的楼房和蜿蜒的街道,觉得蛮有味道,但我再也不敢往前,让老公送回楼梯囗,老公带女儿径自去玩了。
我对恐高烦不胜烦,爱好旅游的我深知不攻克这个毛病就享受不了一览众山小的妙处。于是,我开始有意识地锻炼自己的胆量。我从稍高的位置逐步提升高度,二楼,三楼,八楼.......,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我愈来愈靠近边缘,我试着深呼吸,试着不断心理暗示:"我是安全的,我是安全的......。"电梯,高楼,山峰,玻璃栈道等,我一次一次地将自己暴露在恐惧中,又一次一次在内心中鼓励自己。甚至在野外拓展训练中,当教练指导我们要爬上十米高的杆顶,再腾空跳起去抓住前方的吊环时,我是第一个站出来挑战的。直到今年八月,公司组织去江西武功山玩,我从上山乘坐缆车,爬行登高,到下山乘坐缆车,还勇敢地挑战了高空滑索,我终于知道,我已成功战胜了恐高!
今年五月,我报考了心理咨询师考试,通过学习,我才知道自己所使用的方法就是冲击疗法。冲击疗法(implosive therapy)属于暴露疗法中的一种,又称为“满灌疗法”、“快速脱敏疗法”、“情绪充斥疗法”。冲击疗法鼓励患者直接接触引起恐怖焦虑的场景,持久暴露,坚持至恐惧、焦虑情绪消退,是一种快速行为治疗法。
巴劳博士发明的冲击疗法在心理治疗上是一个崭新的里程碑。根据他的理论,传统的放松疗法和辅助药物并不能一劳永逸的消除病人的焦虑,而是将病症暂时隐藏,一旦出现诱发因素,焦虑将再度出现。因此,治疗焦虑症的最好办法就是让病人反复的面对他们最恐惧的场景,比如,医生不断的询问病人最用伤心的往事,然后和病人开诚公布的讨论感受。通过这种强烈的心理冲击使患者对于外部压力产生适应感。
虽然我的恐高或许不是特别严重,但通过自身的努力克服了它,还误打误撞使用了科学的方法。心理学还有一个至理,即认知能决定心理,改变认知会产生情感与行为的改变。其实,我们害怕的不是任何事物,我们害怕的其实是自己的内心,改变内心的认知,勇敢去接纳生活给予的一切,去承受,去改变,就能赢得强大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