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黄沙尽漫道,痛饮一杯早归来——王维《送元二使安西》赏读

送元二使安西

唐·王维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从长安到渭城,渐送渐远。可见王维和元二真的是知己。清晨的细雨洒落在大路上,微微溅起的轻尘,随即又被细雨打湿了。旅馆边上杨柳依依,被细雨洗濯过的枝条愈发翠绿清新了。王维向元二频频举杯,喝了吧元二兄,此一去山高路长,西出阳关再无知己可觅,更没有这充满依依别情的美酒。

因为有了王维的这首《送元二使安西》,才有了著名的古曲“阳关三叠”。可见这首诗对后世的影响之大。

据说这首诗创作的时间应该在安史之乱以前。在山水画和山水诗的创作上独树一帜的王维,送别诗也写出了新高度。因为是一首七绝,鉴于篇幅的限制,使王维不能在如何设宴饯别,宴席上如何频频举杯,殷勤话别,以及启程时如何依依不舍,登程后如何瞩目遥望等等这些寻常送别程序上多着笔墨。就连送别的场景也是王维巧做的安排。“朝雨”“轻尘”“客舍”“柳色”,明明白白的春景,实则是暗寓了离别。杨柳成为离别的象征,是因为“柳”与“留”谐音;而“轻尘”被风吹雨打去,身不由己,这不正是红尘中的王维和元二吗;“客舍”暗示了元二此去的目的是客地而非故乡。以酒饯别当是古时人们的习惯,王维此时此刻借题发挥,借分手时的劝酒,表达对友人深厚的情意。元二此去的安西,就在今天的新疆库车县境,那是一个“春风不度”蛮慌之地,玉门关外,其荒凉程度可想而知。

离别之时,总是要有千言万语的,但是此时复杂的心情千头万绪,一时竞出现了四目相对的静默时刻。说“此时无声胜有声”不如说“劝君更尽一杯酒”。这一刹那的情景,却是蕴含了极其丰富的内容,它既是打破尴尬局面的重锤,又是让元二再多留片刻的良方。一杯一杯的劝酒来拖延分别的时间,这个看似幼稚的想法却饱含了最真挚最淳朴离愁别绪。

“西出阳关无故人”,朋友“西出阳关”是壮举,却又不免历经万里黄沙,长途跋涉,备尝孤独与艰辛。我们通常都这样理解为“劝君更尽一杯酒”的原因。细细品读,这又何尝不是王维送别好友而又劝其早归的理由呢,早些归来吧,元二兄弟,出了玉门关你连真正的朋友都没有了。归来吧,归来吧,西出阳关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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