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喜欢晒太阳,所以夏天经常有一个人赤膊坐在枣树下晒太阳,一身肌肤黑红黑红的,像熟透了的红枣。低着一颗硕大的鸡窝头,像是永远在梦中游神的人,眯斜着眼睛,眼角还挂着黄黄的眼屎。这个人就是小刀。
小刀不姓刀,也不是正名。正名人们差不多都忘了。之所以叫小刀,是因为他小时候总爱挎着一把小铁刀,雄赳赳地在村里晃荡。人们干脆就叫他小刀了。有一天,小刀爬树抓鸟窝,从树上滑下来时,不小心让小刀割到了左边卵球儿,当时血流了很多,差点没把他奶奶吓死。抓了好多草木灰敷在伤口上。好了。虽然留下了刀疤,但总算是好了。就是不知道受没受内伤,影不影响使用功能?有没有器质性的损伤?因为一来也没去医院检查,二来小刀还没找到女朋友,没机会试验求证。自那天起,小刀与小铁刀缘份已尽。奶奶把小铁刀埋在出事的树下面。
小刀慢慢变得寡言少语。总一个人低着头坐在枣树下,眼神望着地上的泥土,一边思考人生,一边用眼神穿透泥土寻找虚无。成了一名思想者。
小刀是孤独的。自小父亲去得早,母亲又离家走了,一直跟着奶奶相依为命。日子苦呀。小时候还有个好玩伴叫二狗子的。如今也只有二狗子偶尔来看他。陪着他坐着思考人生,做一些简单的对话:
“昨天冬花妹子家黑母鸡下了个蛋。”
“你咋知道?”
“我知道,我看见的。”
“哦,好看吗?”
“母鸡下蛋有啥好看的?”
“冬花妹子好看吗?”小刀头稍稍转过来,眼睛半眯望着二狗子。
“我不知道,那鸡蛋挺好吃的。你想吃不?”
“我不饿……”
“你知道吗?鸡蛋有很多种吃法呢。”
“……”
“你可以用火煨着吃,可香了。昨天我嘴巴还烫了个泡,你看这里。”二狗子指着自己的嘴唇对小刀说,“不过挺值得的。你想吃吗?下次我带一个给你吃吧?”
“二狗子,你知道女人是啥滋味不?”
“我不知道,女人挺凶的。”
“我今年二十二了,我想找个对象。”
“呵呵呵,小刀卵子痒了,呵呵呵,小刀卵子痒了……”
“瞎说。去、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