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对面住着的一对中年夫妻,老公是白人,老婆是墨西哥人。不是初婚了,墨西哥女人热情外向,可能和他们国家的气候有关。她说与现在的老公结婚四年多了。每次在门口陪孩子们玩,都会聊上几句,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情感总是一个逃不开的话题,她总会有意无意间提几句自己的老公,脸上却少了墨西哥龙舌兰酒般的热烈。
有时,我总觉得奇怪。看上去这两口子就像是住在一个屋顶下的陌生人。出门,都是各开各的车,从未见过一车同行;散步,也是只见女人单行,从未见过老公陪伴。有次,从窗户看到对面,墨西哥女人独自在修理草坪。女主人做这样的体力活,总是令人浮想联翩:她男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她为人颇为直爽,从未隐瞒自己婚姻里的寂寞。跟我念叨:我们墨西哥人喜欢热闹,愿意和大家交往,也爱跳舞、运动、喝酒,可是他,只喜欢在屋里坐着看电视,一切都不喜欢。她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年轻女人的那种被婚姻折磨坏了的纠结,而是一种历经岁月风霜,却没有寻到知己的落寞。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传递一种温暖。
大部分人的一生,都要经过婚姻这个熔炉的历练。无论是爱着走了进去,还是各种机缘巧合走了进去,抑或是仅为了完成一项任务,走了进去;其实都有着一种义务:收敛一点自己的个性,接纳一些对方的个性,往对方那边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共同划好婚姻这条小船。说得酸一点,在婚姻里把爱情经营出来是一种义务;说得通俗点,把日子过得热乎点是一种责任。否则,即便不是貌合神离的苦逼一辈子,也是走着走着就散了。
果然。有次和女儿门前练球,她站在门口喊我,让我练完球去她屋里坐。后来,忙着孩子各种事情,就给忘了。第二天,竟看到她家门有一辆搬家的大卡车。我心中一惊,她难道是要搬走吗?马上责怪自己忘了她的邀请。立即出门去,正看到她从外面开车回来,我走向前去,问:“你们要搬家吗?”眼中略有失落,她说:“是他要搬走了,我们决定分开。”
任何一段感情的结束,都令人遗憾,或深或浅;任何一场婚姻的终结,都让人叹息,或长或短。我轻轻地说sorry,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说如果需要有人聊聊,可以随时过来敲门。她挤出来笑容,说谢谢。又说:“你知道吗? 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一起散步,一起游玩,一起购物的丈夫,而不是什么都是他忙他的,我忙我的,各不相关的名义婚姻。这样,即使住在一起,我也很孤单,我们维持这样一个婚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点头,表示理解。
婚姻不是童话,不可能整天谈情说爱,为了家庭的维持、孩子的成长,我们都必须非常努力,就如同大海里航行的一条小船,总会有风有浪。只是,既然两个人走上了同一条船,那就需互相携手,向着同一个目标划去。波浪起伏时,互相鼓励,一起闯过难关,有难同当;但也别忘了,风平浪静时,互相呵护,有福同享。爱,当然不必时时挂在嘴上,帮助彼此,陪伴对方,都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爱的表现,就像把自来水烧开,有了温暖的感觉,心不易凉,人容易笑。生活够艰难了,让一起划船的人多笑一点,又有什么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