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工作需要,部门组织了一次封闭式的培训,第一天课程结束后的晚上大概十点多,我正准备入睡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领导电话,一位从异地过来培训的同事隐瞒了怀孕的情况,现在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已经叫了救护车,但是需要有工作人员跟着去,由于同组其他男同事今天喝了酒无法开车,所以让我充当司机赶紧过去。当我赶到孕妇房间时,救护车还没来,但是她的淡定程度着实让我惊讶了一下,没有眼泪,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一个劲的道歉这么晚麻烦到我们了。相比之下,领导和我们这些之前跟她从未接触的同事反而显得更紧张。在等待救护车的时间里,已经通知到了她的父母和爱人,但是她老公在远离我们两千多公里的昆明当兵,父母也在几百公里以外的外地正赶来。在我看来,无论她有没有表现出来,没有亲人在的这个时候,她一定会是无助的,即使这样在上救护车之前,她将手机交给我的时候还在交代我她的身份证在哪,卡在哪,一位坚强的女孩不是吗……
一路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山路崎岖,担心一个孕妇怎么受得了这种颠簸,同时,还要忍受着身边喝酒了的男同事不断的吐槽,你们女人真麻烦,呵呵,于是,实在是顾不得他资历比我老,级别比我高,回怼道:有本事你别让你老婆给你生孩子啊。路上,接到了孕妇老公和父母的电话。父母已经准备买夜晚的绿皮车赶过来,而老公无能为力,恐怕请假也得几天,太远了。
来到医院,陪着做B超,能清晰地听到宝宝的心跳声,非常有力。这是我第一次见证一位小生命,内心颇有些好奇和兴奋,但是瞬间就被医生的话打破了,羊水已经流干了,医生在进一步检查的时候,我在门外,听到孕妇惨烈的叫声还夹杂着医生的话语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现在不掉,过两天肯定也得掉。出来让赶紧把母亲送到市里的妇幼医院做引产吧。还是120送,我们跟着,可是这个时候,孕妇却一直想等等,她在等她的一个朋友,很晚了,大部分的人手机都关机了,只有这位朋友手机还开着,这个时候她一定是希望有一位相熟或者是亲密的人在身边的。医生急促的催到,不能再等了,再等大人都有危险,你让你朋友直接去市妇幼等吧。终于在劝说下,答应转院。开在无比熟悉的岱黄高速上,心情无比沉重,这条高速更多的是市区到郊区游玩的游客,而现在我们却在生死速递。而这位已经确定会失去孩子的母亲,还未曾流过一滴眼泪,车上大概之前的男同事也被这种坚强感染了,竟然一路再也没说话了。
赶到市妇幼的时候已经转点了,而她的那位朋友也恰巧在这个时候赶来了,一把握住孕妇的手那一瞬间,这位母亲终于流泪了,这大概是亲密关系的效用吧,在别人面前你要很坚强,只有见到了亲近的人所有的脆弱才会喷薄而出,那一瞬间,我都流泪了。
孩子没保住,可是有一个知心的人在她身边照顾我们也能放心了,于是在安排妥当一切以后开车回培训基地。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再晚点,如果他的朋友们都关机了,这个夜晚对她来说又有多难熬。于是,我就想起我母亲的一个习惯,无论现在手机多普及,无论我们搬了多少次家,她在进入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安装座机,她说座机是最安全的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电话。
我现在大概明白了她行为的意义。虽然我也是前几年才有的24小时的开机习惯,但是我真的觉得也许从某个角度看它不利于身体健康,但是从另外的角度也许它是救人的工具。
也许你身边有抑郁或者冲动要自杀的朋友,深夜可以接通的电话可能让他放弃;也许你的朋友在某个时刻遇到危险,同样一个深夜能接通的电话也许就救了他一命;越是深夜,这个世界归于平静时,可能潜藏的忧伤都慢慢的窜出了头,这个时候,也许你是被需要的那一个,出了事情以后的同情不是善良,真正的善良是永远为别人留下生存的机会,哪怕只是渺小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