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我上小学。我们县城里有3家理发店,一家在汽车站附近,一家在县政府门口,一家在武装部门口。武装部门口这家是我老妈开的,铁质的竖排用白漆漆过,找人写四个大红字:英姿发廊。
那时候人们去理发店基本就是为了理发,一月理一次就是最讲究最积极的人了,当然也有烫染。一个店铺大多十几平方,多则二十几平。因为都是老板亲自洗剪吹,一二十分钟搞定,要太大的地方也是一种浪费。
现在的理发店跟那时候不同,人们去可能仅仅是因为要洗头。管理规范的店铺一般会培训员工统一的洗头标准,打湿几分钟,第一遍几分钟,第二遍几分钟,按摩几分钟,护发几分钟,洗头大约需要半小时。如果没有着急的事洗个头也是一种享受。
洗完师傅会吹一个直发或卷发的造型。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也可能是单单剪个头发,男士居多。
还有去做护理的,烫染的,也有了各种先进的仪器。
老妈那时候的技术是出了名的,顾客常常理完出了门,就被路过的行人看见了,也进去理发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路转粉。
小时候住的房子是老爸单位分的。后来慢慢出现了集资房。两室一厅是1万多,新盖的三室两厅是4万多。建筑公司也在开发房子。于是家里艰难凑了钱买了公园旁边的门面房,三间门面两层楼,门前路还没有修好,花了7万多的天价。因地处偏僻,被单位里人嘲笑了好一番。
有了自己的门面房,就拿出一间来开理发店。
铺上地板砖,装上玻璃推拉门,吊上玻璃顶,一整个墙面的大镜子,有沙发等待区,玻璃隔断后面是休息室,这是县里最豪华的理发店了。
后来理发店慢慢多了起来。人们都做起了各种生意,因为外债太多,老妈也转行到一个更赚钱的领域。这家豪华理发店干净整齐地租给了一对姐妹,生意红火。
初中毕业的暑假,这对姐妹说顾客多,找了一处大房子,店面交给我们。我乐了。这下暑假有事干了。
理发店照常开张,不过是老板变成了我。我一边做作业,一遍等客人上门。
老顾客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我,走了。新客人不晓得实情,就叫我理发。这么些年耳濡目染,我还是能剪的。就是慢一些,技术差一些。看上去讲究的人,我就告诉他,我技术不咋地,你敢不敢叫我剪?
有一次遇上三个男孩来剪头,我好不容易剪完一个人,另外两个人都说不剪了,好吧,走后我偷偷笑了好一会儿。
还有一次,有个男孩因为是青年白发,来染。染发剂调了半天,太干,就勉强给人染,心里一直犯嘀咕,这个染发我妈怎么没有教过我怎么弄?
我喜欢做手工,剪发也是其中一种吧。
没有客人的时候我给同学打电话,叫他们来当试验品,他们都大笑着拒绝。于是能答应我的,我便心存感激,高兴半天。剪完等着评论:像狗啃一样。哭笑不得。
我也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前女友,找我剪头发。剪完她去了外地,没几天,我看她发微博要去剪头发,说想忘记过去,那就从头开始,于是又白剪了。
直到现在,我一直渴望有那么一个人,不嫌弃我的手艺,找我剪头发,并且是持续性的找我。
肯定是我的技术太差,可是就是因为我的技术差,你还愿意找我,不嫌弃,这在我心里就更可贵。再说,我这么上进,每次剪完分析分析,进步一点,时间久了,总会更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