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家人群里面,大家纷纷看着小宝贝,你一言我一语,孩子这么可爱,才四个月的模样,白白胖胖,小嘴巴总是嘟着,小手总会塞进嘴巴里,咕嘟咕嘟,模样真的可爱,很想抱抱,亲亲。
看着手机屏幕上一闪一闪,消息不断更新,蓝忽的,掉下眼泪,抽泣开来。整整一个小时过去,她始终只是看着手机,没有发一个符号,最终看着群里渐渐安静,说孩子已经睡了,大家各自散去,没再发消息,蓝也关上手机电源,静静躺在床上,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原本还有三个姑娘,她们都出门了,走得时候,窗帘还是合着的。已经将近十点,蓝还穿着睡衣,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睁着眼睛,注视离她不远的天花板,只单调的一色。
其实她早早就醒了,清晨六点还差几分,她突然觉得头疼,恶心,在床上捱了十几分钟,觉得难受,于是爬下床,去了趟卫生间,就短短几步路,摇了就一会,只觉得头晕恶心地越发厉害了,她又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再没有睡着。直到其他人都起来洗漱完毕,出门,已经将近九点,也没有人问她,究竟怎么了,为何这么迟了还赖在床上不起,这好像不太像她一贯作风。她,自己躺床上,听咚的一声,门锁上,第三个人离开。
她又觉得胃里好像有火团似的烧得难受,她丝毫感觉不到饿。
一直熬到下午一点,她起来洗漱,出门,只买了一袋酸奶,勉强下咽。两点半,她走进办公室,还是那些面孔,一个个油头满面地翻着一篇篇破烂的文献,有人进去,也不见有人抬头,他们还是做自己的。
走到自己的座位,坐定,等着他来。他就是蓝研究生期间的导师。蓝一直觉得,他们两个人,上辈子肯定是仇人,要不为何,从第一面见到蓝,他就对她百般挑剔,她始终不能和他很顺畅地交流。有一回,在他的办公室里,只有他和蓝两个人,蓝在哭,他在说,不知说了些什么,蓝只觉得伤心,难过,委屈。这些就不提了罢,总之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过最近,蓝的日子不太好过。
就拿昨天来说吧,他竟然在偌大的办公室,当着全组十几个人的面,说蓝的各种不是,整整三个小时,下午三点到六点,蓝只觉得始终在和他纠缠,蓝一直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六点整,他离开,蓝立马走出办公室,总之她想要在最短的时间离开那个地方。
今天,早上蓝没有出现,下午在这里侯着他。三点,他准时出现在这里,眼睛里全是不耐烦的神情,蓝全看在眼里。看着他走过来,蓝起身,给他让座,又是三点到六点,蓝一直站在他身边,他一直喋喋不休,蓝的桌子上,满满当当,层层叠叠铺满了文献。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蓝一直站着,只觉得两腿已经发软,因为一天就喝了那袋酸奶,恶心,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她一手扶着转角,一手拿着黑色笔,准备随时记录他的意思。说到最后,他已经完全不耐烦,蓝已经泪眼模糊,眼泪几乎掉下来,只听见他大声地问蓝,
你记下了吗?
蓝只是点头,哽咽着。
你记下了么?他又问。
记下了。蓝使出浑身力气,说出这三个字,眼泪又不听话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之后,他离开了。
其他人,说笑的说笑,工作的工作,蓝只觉得压抑,胃里烧得愈发厉害了,已经到晚上六点,她还没有吃进去一点主食。
蓝起身,拎起包,准备离开,有人抬头看她,她假装没看见,径直走了出去。一出门,太阳正照得暖和,蓝又流下泪。她站在花园边发呆。
难道不上了就不行么?既然这么痛苦,每天像上刑似的,有意思么?我当初付出那么多的努力,想要的生活,难道就是这个样子的么?我想象中和蔼可亲的教授呢?想象中乐于助人的师兄师姐呢?想象中深入研究某个问题的快乐呢?我呆在这里究竟有没有意义呢?整整两年过去,我过的哪一天不是纠结着,挣扎着。如今,因着他的那些话,我的身体不感觉很不舒服了。现在我真的相信了,心情真的是会影响身体的。
想着想着,蓝又流下泪来。
她又想到家里的爸爸妈妈,当初听到女儿要继续上研,不知有多兴奋呢,他们一直希望女儿能越来越优秀。她又想象爸爸妈妈再听到她要放弃上研时,会是什么表情,她不敢想。
她现在唯一清楚地就是,在这里,她真的很痛苦,每天都要做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事情,面对那些很无趣的人。
突然,电话响了,是妈妈,问她吃了没,好不好,她想都没想,说很好,已经吃过了。又走回公寓。
晚上十点,她早早睡了,再睡觉前,对自己说,如果明天他还是这样子态度对她,她会主动找他谈谈,也许,她会告诉导师,自己已经无能为力,没办法继续在这里了,她会放弃继续上研,她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最起码是不要让她长期觉得是痛苦纠结的事情。
那天,一天都没有进食,她也丝毫不觉得饿,晚上很难入睡,到最终还是睡到天亮。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在第二天到来之前死去的,但是第二天,她还是能看到太阳暖暖地照进来。
4月23号,那天过去已经整整三天,蓝依旧还活着,她又开口大笑。朋友问怎么回事,导师态度变好了么?她说没有,她说自己已经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对待她了。她说最最艰难的两个都能熬过来,以后,无论如何,她都能活下来,而且她还要笑,大声地笑。朋友听着蓝说这些话,难过得流下泪来。她对蓝说,我明白,我都明白,我只希望,下一次你觉得非常伤心难过的时候,你能告诉我,让我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会诚心地每天为你祷告,希望你快快好起来。蓝瞬间感动得流下眼泪。她,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一切问题,她只是不想在自己情绪最遭的时候,去打扰自己的好朋友。就像那天早上,看到家人在聊天,她多想凑上去说几句话,但是她真的觉得很难受,但是又不想把烦恼说给家里人,让他们为她担心,所以蓝宁愿自己承担一切压力。今天,听到朋友这翻话,她突然觉得自己错了,那些天,状态那样差,其实她完全可以寻求朋友家人的帮助的。如今,她虽然已经挺过来了,但是她清楚地知道,有时候压力过大,真的会把人压垮的。她告诉自己,如果真的难受到自己不能承受的时候,那就逃吧,不要再面对了,生活,怎么过都好,为何要纠结着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