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是我的姑父,他已经故去十多年了。他的一生颠覆了我们勤劳致富的传统认知。他一生好吃懒做,却积累了很多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财富。
打我记事起,老邢就未上过班,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白天睡觉,晚上打牌。据姑姑讲,他最早在某工厂工作,积极上进,由于受到一些挫折,从此一蹶不振,不再上班。
80年代初,他们家住在市中心的一个大杂院里,只有一间房子属于他们。在当时,所谓的城里人很多都住在这种环境里。而我们家,住在郊区的一个村子。
老邢牌技极好,赢多输少,再加上姑姑在村里织布厂上班,两口子的日子过得也算安稳。
一日,姑姑跑回娘家,向我父亲哭诉。不消说,她又与老邢吵架了。父亲是我们一大家的主心骨,我的大伯,二伯生性软弱,所以,我的两个姑姑有什么事都找父亲商量。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大杂院儿有一家
人在政府机关工作,分了单元房,想把现在住的大杂院的一间房子以500元的价格卖掉。老邢执意要买,姑姑因为家里没多少钱死活不干,结果两人就打了起来。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对于这种事,父亲也没有好办法。最后,为了平息他们两口子的战争,在父亲的劝说下,姑姑勉强同意了买房。
80年代初,500块钱,对普通家庭来说是相当大的数目,他们确实拿不出来,父亲心疼自己的妹妹,只好借给了他们一些钱。
转眼到了90年代初,村里分宅基地,说是可以分给女儿户,姑姑虽然够的上条件,但由于指标紧张,没有分给我姑姑。
起初谁也没有在乎这件事,姑姑也没当回事。但老邢知道后,又故态萌生,一直催着姑姑找村里要宅基地。姑姑拗不过他,又找我父亲商量。
父亲与村主任是发小,村主任告诉父亲,你要可以给,你妹不行。父亲为了姑姑的家庭和睦,又请客又送礼,村主任才答应把指标给了我姑。
指标要下来了,接下来就得盖房子。老邢好吃懒做,啥也不会干。万般无奈,父亲又是东联络,西求情,又当监工,又当小工,费尽周折帮着姑姑把房子建好了。
父亲有时也非常生气,经常训斥老邢,每次老邢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在工地帮着打个下手,可往往没一会儿,人就又不见踪影了。
搬进新房没多久,老邢就被查出喉癌。做完手术后,就不能再说话。父亲他们后来都叫他哑巴。
老邢做完手术后,虽然依然打牌,但不知怎的,变得勤快起来。做饭,种菜,洗衣服,原来他从不粘手的事,如今却干的津津有味,连父亲都诧异不已。
又过了两三年,老邢原来住的大杂院开始拆迁,老邢只付了两万块就分了两套两居室。
姑姑总算是扬眉吐气了,自己的老公做了这么正确一件事。多年以来,我们一大家子人都对老邢没有好感,甚至有点嫌弃他,现在对他都刮目相看了。
紧接着发生的事,更让家里人对老邢的好眼光佩服不已。老邢刚分的房子没多久,村子里又开始了城中村改造,他家新盖的房子没住两年刚好也在拆迁范围,这次没花一分钱又分了三套房子。
老邢几年之间从一个无业游民变成了坐拥五套房产的“大财主”,每个月光是房租就足以让他们家过的舒舒服服。姑姑受他的影响,也变得懒惰了,班也不正经上了,和老邢一样迷上了打牌。
也许老邢摊上的好事太多了,也许上天为了显示他的公平,时间不长,老邢又得了中风,导致半身不遂,两年不到就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