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丝绵制作有着悠久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周朝;到了唐代,浙江丝绵被列为贡赋;从宋代起,浙江上调的丝绵占全国上调的三分之二以上。据清《嘉庆余杭县志》记载,余杭狮子池“以其水缫丝(含制绵)最白,且质重云。”2008年,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2009年作为中国蚕桑丝织技艺中的重要代表性项目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余杭清水丝绵有着极为悠久和辉煌的历史,自周而始,唐代开元年间被列为贡品,清代康熙年间远销海外,2009年列入世界级非遗名录。
从杭州城区到塘栖古镇,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高楼逐渐退去,造型各异的农家自建房排列着进入视野。
抵达目的地,下车走进院子,一行人就瞬间被满院子飘在半空里的白色绵兜给镇住了。它们整齐地挂在长长的竹竿上,一排排的蔚为壮观,随风轻晃,如流云降落人间。
院墙的一角有一个专门用来煮茧子的地方,类似古灶,有烧过的炭黑痕迹,周围搭了棚子,大概是用来防雨的。
受访者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奶奶——俞彩根,她从屋子里走出来,微笑着迎接了我们。
屋子里的左侧有四五位年纪与其相仿的老妇人,坐在竹椅里,手里正忙碌着。她们跟前各摆着一个脸盆,里面是浸泡过的蚕茧,她们熟练地剥开茧子,去除蚕蛹,将软壳撑开,做成一个兜状。
更靠里的位置,有个水槽,一人系着围裙,用水槽里的绵撑将五个小绵兜组成一个大绵兜。屋子右侧堆放着数大袋的茧子,地上散放着一些选好的茧子和一部分晒好的绵兜。
在这里,我们已经看到了清水丝绵主要的制作工艺:选茧、煮茧、漂洗、剥茧做“小兜”、扯绵撑“大兜”、晒干。基本纯靠手工,机器唯一能够代替的步骤,是晾晒前用洗衣机将水分甩干。
它的原料和一般的丝制品不同,用的是双宫茧。所谓“双宫茧”,就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蚕宝宝一起吐丝做成的茧子。而蚕宝宝们则会一起成为茧子里的蚕蛹。由于丝是相互纠缠在一起的,很难抽离,因此不适合织布,比较适合以成块的样子做成被子或棉袄,质地顺滑柔软,有着非常舒服的手感。
问起为何叫“‘清水’丝绵”,据手边可查的资料显示:老余杭境内有苕溪,源自天目山水,水质清澈杂质少,利于制作丝绵。在没有自来水的年代,苕溪就是最经济最便利的水源。但如今的天然水源因为污染,早已无法达到制绵要求了,自来水反而成了更好的选择。
她和老伴每天凌晨4点就起来煮茧子,一天工作12小时以上。她有时心里觉得苦,也真的罢过工,但后来还是会继续回来做——当丝绵被卖得俏的时候。
她家的丝绵被价格非常公道。她老伴以前是开丝厂的,茧子来源靠谱,卖价基本都很稳定。买丝绵被的人都是循着口碑来的,“不需要去找别人,都上门来的,钱不要都会塞给你的。”
“如果以后做不动了,有想过怎么办吗?”
“还想不好在呢,自己想先这样做做再说,做不动了再说。传代下去呢就是想不出这个人。”“断掉的话也不舍得,怎么样不知道,做了再说。”“我们小女儿都会做,做出来手艺也非常好,他们就是这个活,嫌臭,这个手很臭,洗过澡走出去被别人说臭,所以他们不高兴做,而且本身还在开饭店。”她无奈地笑。
拍摄结束时,天色已暗。我们忙着收器材,夫妻俩忙着收绵兜和竹竿。一天的劳作进入尾声。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每个人都会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人生海海,时光漫漫,无数个辉煌和失落的瞬间,却是如此无知无觉地发生在我们的身边。
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值得长长久久地存在。
即便,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