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之于我,仅仅止于一段没有多么长的天真回忆。深处故乡的日子并没有多少,粗略的计算一下也就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当然这仅止于正式的居住在这个世界角落里的小山村的时间,那些假日和劳作的时间是没有计算在内的。即便不久可是关于故乡的那一缕缕记忆却是不曾消失在脑海之中无论过去、现在、未来。
对故乡最初的印象是在五岁那年的那个冬天,一场大雪过后清晨寂静的小山村里奶奶将我从旧镇抱回了故乡,这个镜头是幼时唯一清晰的记忆。画面中小男孩在老人的怀中洋溢着稚嫩的笑容,挥着小手在向谁告别。我一直不明白,存在于我记忆里的影像怎么会有我自己的存在。
五岁到八岁之间的那些日子似乎都是在那个被山包环绕起来的小山村里度过的。 在那儿我第一次走进校园,第一次有自己的小集体,第一次独自打着雨伞去偏远的山地寻找未带雨具去放牛的母亲。在这里有着太多属于我的第一次,也是在这里我第一次面对至亲的消逝,不过这又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在故乡的第二年夏天,我第一次踏进了那个叫学校的地方。当然之前也是进去过的,只是这次变换了角色。虽然在故乡那样一个近乎与世界脱轨的小山村里学校的条件几乎不能再差了,但直至如今我依然热爱着那破旧的书桌,热爱着那虽生满了铁锈却依然清脆的吊钟,我更热爱着那时质朴的先生,是他们给予了我最早的启蒙教育,虽然他们只有两个而且之一还是我的四奶奶,但他们无疑是世界上最质朴水平最高的教师。我对于故乡的清晰地记忆亦是由此开始的。这年我六岁。
虽然在入学之前便经常和故乡的那群小伙伴一起欢笑玩乐,但那完全是另一种感觉,因为我和他们是不同的,他们是一个集体,而那时我仍在集体之外。所以入学后才真正感觉到了这个集体。那时的我们,似乎占据了整个故乡的灵魂,那时的故乡因为我们无所不在的欢笑而充斥着勃勃的生机和昂扬向上的力量。 夏日里村中那条当时还四季长流的小溪从未少了我们欢笑的身影,只是现在的小溪已经时断时续的找不到当时的痕迹了。
那时在炽热的暑季里一场大雨过后,溪水漫过唯一连接溪水两边的石路时,无论谁家的小孩都会奔向溪边看那“发大水“的场景,那便是当时我们理解中的雄伟壮阔了。但那个场景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去不复返了。
秋季野地里的野果总会散发出引诱着我们尽情采摘、大快朵颐的香气。我们中有“属猴的”,有“弹弓高手”,有时也会有一两个从家里带来长长的木杆,总之最后我们每个人都会满载而归,即便你只是站在树下,因为那时我们的东西都是“我们“的。
冬日身上披着厚厚的棉衣,总好像是为了遮挡时不时迎面飞来的雪球而穿上的。当然即便有了棉衣也总会有一个雪球调皮的溜过棉衣的防线跑到脖颈里让你一个机灵。
春天万物复苏,我们也送冬日的臃肿中解放了出来。几个小伙伴凑在一起便是一个小小的家庭,这样过家家的游戏里我始终有着一个”新娘”,只是多年以后的现在已经很久不曾在村里见到过她,也已忆不起她的模样了,或已嫁做人妇了吧。
在故乡的那段日子里有那么一段时间时跟随父亲在故乡旁的另一个山村里度过的,毕竟时间太久而且待得也不是太久,在那里的记忆实在少的可怜。唯一没有忘记的是曾在那里差点毁了容(当然当时对毁容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似乎并不在乎容貌如何。),在当时还在县医院工作的母亲几天的照料后,第一次独自从县城乘坐公共汽车回到那个小山村。
八岁那年的暑假我从故乡离开了,在那之后便几乎未在故乡久居了。在那段属于故乡的童年里,我向邻居(整个村子里都是邻居)院子里扔过石头,烧过曾祖的旧房,偷过不知谁家的山楂树上涩涩的山楂。总之,在这里留下的全部都是童年里的天真烂漫,无知无畏。
之后对故乡的最深印象便是我一直敬佩的,宠溺我的祖父病危时的那一个个镜头,一个个片段。那时对死亡真的没有太认真的概念,只知道疼我爱我的爷爷永远的离开了。那也是我第一次品味到失去至亲的感觉,那种感觉没有人能够完整的用言语表达出来。在后来的的七八年里爷爷还经常出现在我的睡梦里。即便当时还小,又过了这许久的时间,可是祖父的面容一直在我的脑海深处不曾消失哪怕一分一秒。他比任何一个伟人都要伟大,他是我永远信仰与崇敬的对象。
现在仍会时不时的回到故乡,只是她已经失去了往日熟悉的气息,曾经的那些伙伴都远远的逃离了这个贫穷却如桃源般的山村。唯一有些熟悉的便是街头巷尾那些日益苍老的面容,甚至他们也在一个个的远去。但他们的根最终还是落在了这里,这片熟悉他们,也被他们熟悉的土地。 故乡,我是您永远的孩子,我一直牵挂着儿时留在您躯体上的那些童稚的梦想,请您帮我好好的守护着她们,我想有一日我终会去寻到您与那些梦,常伴在您的身旁。
此文写于高中复习那年,那些日子里写下了许多文字,在大学后只有这篇稍加润色后发了出来。回头看一看有些事情有了些许变化,但我依然喜欢自己早早为故乡写的这些文字,就把这作为在此起笔的留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