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发现,天桥不过是供乘客跨越铁路而设的,这是一段实用性的阶梯,于是顿感索然无味。
对于人活于世的简朴,不仅产生了一种悲情。
表面上我总是笑脸迎人,可心里头,却是拼死拼活,以高难度的动作,汗流浃背的为人类提供最周详的服务。
有人问我想要什么时,我总是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只要是别人赠与我的东西,即使再不合意,我也不会拒绝。
对讨厌的事说不出讨厌,对喜欢的事也总是偷偷摸摸,我总是品着极为苦涩的滋味,因难以名状的恐惧痛苦挣扎。
对于一个演员,难度最大的演出场所莫过于家乡的剧场。
唯尽力自持,方不致癫狂。
愈是敏感,愈是胆怯,愈是企盼暴风雨降临得更加猛烈。
或许我身上有某种气息能让她们感到同类的青衣,娼妓们总是对我展现毫不作伪的善意。那是自然流露的善意,是不带任何勉强的善意,是对一个不知是否还会光顾的客人表达出的善意。有些夜晚,我在这些白痴货疯子般的娼妓身上,仿若看到了圣母玛利亚的光环。
谓之贪欲,则不足够;谓之虚荣,亦不贴切。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会被幸福所伤。
被卷入是非纷争的漩涡,让我感到恐惧。
比目鱼的说话方式,不,这世上每个人的说话方式都如此,拐弯抹角、闪烁其辞,如此不负责任、如此微妙复杂?
他们总是徒劳地严加防范,无时无刻不费尽心机。
比目鱼那多此一举的戒心,不,应该是世人那不可理喻的虚荣与逢迎,令我感到难以名状的压抑。
若把人世间比作大海,他诡异的笑容如同游荡在万丈海底的一抹掠影。
尽管事情一定会败露,但我害怕实话实说,总要加些什么来掩饰。
春天的风卷着沙尘刮破了,风筝的脸,可它依旧紧紧缠住电线,摇摇摆摆的像在点头。
每当看到它,我都会面色发红,忍不住苦笑。
我怅然若失,内心空虚而倦怠。
亦如一杯喝剩下的苦艾酒。
仅凭圆滑处事的才能,迟早有一天你会露馅的哦。
人啊,明明一点也不了解对方,错看对方,却是彼此为独一无二的挚友,一生不解对方的真性情,待一方撒手西去,还要为其哭泣,念诵悼词。
同样的事日日反复,只需遵循与昨日同样的惯例。倘若避免大喜大悲,彻骨的悲伤便不会到来。前方路遇挡路之石,蟾蜍都会绕路而行。
“人子啊,用酒来消除你们的憎恶吧!”古代的波斯人都这么说。他们还说:“能给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心灵带来希望,只有那微醺的玉杯。”
一念之间,少年华发。
纯真的信赖之心,果然是罪恶的源泉。
我的不幸,恰恰在于我缺乏拒绝的能力。我害怕一旦拒绝别人,便会在彼此心里留下,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
似安慰,又似赎罪,温柔而哀伤。
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黎明永远不要到来。
我的身体若是能像冰淇淋一般融化消失掉该多好。
奇迹,有时也会降临于世。
没人性也不错。我们只要能活着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