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和自然面前,人类之渺小,生命之脆弱,整个家族今天都笼罩着低沉,人人从泪眼到无奈,从悲伤再到被迫接受。
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日会听到家族里最敬爱的婆婆病重的消息,去医院的路上,极力压抑情绪,害怕若是今天是见婆婆的最后一面,那未来的每个生日必将阴沉无力,然而,还好,今日已过凌晨。
大学四年异地求学,每年假期之际,婆婆总是不停的询问妈妈我何时才能到家,一回到家,婆婆总是给我准备零嘴。
婆婆家里除了两个哥哥外,唯独偏爱我,家族里孩子太多,婆婆总是偷偷地给我塞来各种好吃的,哪怕叔叔新买的桃也要偷偷给我送两个。
未搬离老房子之前,我的房间窗户的纱窗有一个破洞,可就是这个破洞见证了一次次清晨时我睡眼惺忪地结果婆婆给我塞来的各种口袋。
每次去学校的时候,婆婆也会给我扔下200元后转身就走,只丢下一句:不要嫌弃,在火车上买杯水喝。
自己家里,爷爷奶奶略微偏爱小叔叔,奶奶从不具备体贴人的特质,在我记忆里,自曾祖母去世后,婆婆才是那个总是在我妈妈忙的天昏地暗的时候会帮一把的那个人。
我还清晰地记得,我家门前走廊里那个红色大厂椅前,不论是我还是妈妈在那择菜时,不管韭菜豌豆乃至葱,婆婆总是会自己端着小凳子前来帮忙。
见到婆婆的时候,婆婆瘦了好多,戴着呼吸机,医生已经说过很多次不要说话,会影响吸氧。婆婆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忍住情绪回答后,婆婆又在念叨今天是我生日啊,对不起,好说的克制,那一刻我食言了。
听阿姨说婆婆是肺上的问题,由近期一次感冒恶化到现在全身只有四分之一的肺还有工作机能,生命勉强用呼吸机维持着。听说是遗传性的疾病,婆婆的父母和兄长寿命都不太长,72,对于她们家族而言已经较为长寿。
现在已有科学家在深入研究人类的基因序列与疾病控制,听说此类研究可以通过控制基因的选择性表达来控制遗传性的疾病,想来在未来这项医疗手段必然可以得以应用,只可惜,我的婆婆,赶不上了。
婆婆的丈夫在他们的两个小孩均不满两岁就去世了,听爷爷说是由于急性阑尾炎治疗不及时才离世的,也听爷爷辈的几位老人在茶余饭后聊过这件事,爷爷们都说,换做现在,一个急性阑尾炎又何尝有带走一条生命的力量。
下午的时候,整个家族人的情绪都稍微有些平复,婆婆的状态却愈加不好。婆婆的媳妇女儿都在医院陪护着,婆婆的儿子已经开始联系墓地,我爷爷他们也开始收拾老房子,妈妈去买了一些纸钱鞭炮等。每个人都默默地做着事,可能心里期待自己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该有多好。
在我幼时,曾祖父曾祖母还在世,家族里的聚会特别多,可自我初三后曾祖父曾祖母相继离开后,家族的主心骨没了,一大家族聚在一起的日子就渐渐少了。有时候我会很怀念,全家族的小孩在中秋佳节分月饼的场景,喜欢热闹的我却很厌恶因为白事的想聚。我愿意用自己的孤独来换婆婆的相安无事。
刚才回家路上,妈妈说婆婆一辈子操心,年轻时辛劳坎坷,老了也就只享了没有几年的福。
婆婆,我才9月才入学读研,承诺了在我有了经济基础后好好孝顺你,你还没有看到我硕士毕业,两个哥哥都还没有结婚成家,你需要见证一下啊。
听说会有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好希望此刻的我就是这样,好希望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我去老房子,婆婆还是向往常一样从你家也去了老房子,还在走廊的红长椅上,我要给你讲讲我毕业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