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即佛
文/石岩磊
我喜欢用手机拍照，没事时便去公园、河畔、塘边转转，总能有意外收获。昨天逛完大润发超市，就沿着附近的卫津河一路向北溜达，过了体院北道后进入一个街边公园。其间散布着几处回廊、凉亭以及一些健身器械，许多大爷大妈三五成群地在闲聊拉家常，“王姐来了！”“来了，孙子还没放学，在这儿等会吧！”问候声不绝于耳，我才注意到旁边有所小学。
顺着蜿蜒曲折的石板路踱行一百来米，我的眼前猛然一亮，原来不远处竟然挺立着一座白塔，高虽只有十来米，可在低矮的树丛中猛然闪现，还是显得十分突兀刺眼。我数了数，一共七层，这应该是佛教中等级最高的七级浮屠了，蕴含着功德无量之意。绕其一周我也没有找到铭文，猜想它大概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景点吧，而拍出的照片更像个摆放的玩具，没有丝毫的庄严肃穆之感，不免有些怅然若失，便悻悻地继续漫行。
可我仍然心有不甘，就转身回望了一眼，没成想见到的景象令自己大吃一惊。洁白的塔身在逆光中变得略微灰暗，可增添了重重的庄重神秘色彩，尤其是阳光从它四周倾泻而下，为其罩上熠熠生辉的光环，佛塔陡然高大起来，仿佛一位德隆望尊的高僧在盘腿打坐，四周环绕的树木恰似他的众多弟子，虔诚地听其诵经布道，擎向半空的枝桠也为他敬献上端庄大方的花环。我蓦然心生敬意，默默地凝视良久，思绪也随之弥散开来。
“佛不远人，即心而证”，人人心中都有佛，有人对金钱顶礼膜拜，有人视道义为头上三尺神明，有人尊崇歌星为偶像，其实父母才是能渡我们的真佛。他们不仅给了儿女生命，更是将孩子视为掌上明珠，看做长不大的树苗，即使自己七老八十了，还惦着要用双手为子女遮风挡雨，不忘为孙子外孙背书包买汉堡。然而我们常常忽略了父母的伟大，总觉得他们平淡无奇。
小时候认为大人给自己买好吃的是天经地义的事，得不到满足就撒泼打滚，长大些又感到他们愚笨落伍，时时避之唯恐不及，等自己为人父为人母了，才晓得当爹妈的不容易，可隔代人生活习惯的格格不入还是将老人挡在了门外，只是在父亲节、母亲节时，才把浓浓的孝敬之意化作网上的感人肺腑之言，然后深深地感动着自己罢了。而父母似乎是世上最傻的人，从不抱怨，从不记恨，总是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忘了给孩子该做点什么。
父母都傻得纯粹傻得干净，一如那座白塔，看似平淡无奇貌不惊人，可当你不经意间回眸一瞥时，才发现它的神奇来自平凡，无言彰显着它的深沉，无华道出了它的博大。回头是岸，对于凡夫俗子来说，彼岸或许不是佛家所指的超脱生死的境界，而是望着父母辛劳的背影眼眶里沁出的湿润，是时时对老人们的一份牵肠挂肚。佛渡有缘人，缘自心生，它是知恩图报的自发自觉，是饮水思源的心甘情愿。
我的耳畔好像又响起那些大爷大妈的问候语，再平常不过的话里却饱含着大爱，是对孩子的无求，是对孩子的孩子的无私，忘我是他们的本真，而无我之境不就是佛法弘扬的大道吗？那座普普通通的白塔慢慢地在我心间升腾，塔尖直刺天穹，冥冥中我好似听到一声长吟：“苦海无边，父母即佛！”
2019.1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