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 你会想些什么?
文/寒霖
八月十五刚过,就接到了三舅去世的消息,很是难过,更多的是震惊,因为太突然了,八月十五那天,才听弟弟说他住院了,要去张家口做手术。
记忆中的三舅,因为一条腿受过伤,所以走路时一拐一拐的,年老时拄着拐杖,行动更加艰难,经常走一步就得歇一歇,再走。别人常说他脾气暴躁,总是骂人,可在我的记忆中他却是个和蔼的人。
前年过年,我带着一岁多的儿子去看他,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拐一拐的出门接我们,迎我们进屋后,他一边慢慢地打开柜子给儿子找好吃的,一边让舅妈给我们做饭……
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想着那个精神抖擞,声音粗旷的男人,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沧桑,顿时感觉岁月真是一把无情的刻刀,割掉风华正茂的青春,让人走到人生的终点……
我有四个舅舅,三个已经在这短短的三年中,相继去世。
印象最深、令我最难过的是四舅。2013年国庆节前一天,我正计划着假期的行程,突然接到姐姐电话,说四舅出了车祸,没抢救过来,去世了。
这是我自高中奶奶去世后,多年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死亡,也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
至今我仍记得四舅中等个子,身材瘦弱,脸庞消瘦,皱纹粗的像刀子刻在脸上伤疤,身穿一身藏蓝色的、洗的发白的中山装,终年带着一顶旧的不能再旧的鸭舌帽。
每每见到我们小孩子,他都十分高兴,又抱又亲,还总咬我们耳朵,吓得我们既期望见他,又害怕见他,有很多次我弟弟见了他就哭。
小时候各家条件都不好,而每次去他家,他总会翻箱倒柜给我们找好吃的,一块硬的像石头一样的奶渣子,都会让我们如获至宝,小心地攥在手里,只有馋的时候才拿出来啃两口,再放进兜里。有时,他还会给我们几块奶糖,这更让我们兴奋不已。
有一年暑假,我们去他家玩,他像变戏法一样,给我们变出了一堆爆米花,用他宽阔的大手分给每人一把爆米花。那爆米花不是现在又粗又大的,而是白白的,一小条一小条的,像吐丝的蚕。
我们几个小孩子,十分高兴一根根吃起来,爆米花嘎吱嘎吱响。他憨笑着说,你们慢点吃,还有呢。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我所谓的订婚宴上,那时正值2013年初春,天空中仍飘着雪花,很冷。那天他穿了一件很旧的棉衣,刚刚下了夜班就赶到宴会上,作为唯一的老舅爷,招待我的公公婆婆。因为高兴,他多喝了几杯,喝醉了,说了很多话,叮嘱我公公婆婆好好待我……
带宴席结束后,我们回到家,发现他不见了,于是我和弟弟就开车原路返回找他。见到他时,他坐在一个台阶上,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红红的,又因为天气冷,他的手冷冷的。
我和弟弟把他扶上车,他对我说:“我们娟娟有出息!”他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直到把他送回家。
我婚礼时,他吃了饭早早去上班了,我就没有见到他。没想到再次见到他居然是在他的葬礼上,他静静第躺在一块木板上,身上盖着一块布,不再有任何呼吸,任何动作,全身遍体鳞伤,甚至没有半句遗言就走了……
对于大舅,我记得他留着细长的络腮胡子,个子很高,肩膀很宽。他病重时,我们去看他,他比原来瘦了好多,躺在床上,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流眼泪……不久便离开人世……
昨天,三舅因病去世。我赶到时,他还躺在病床上,哥哥,姐姐们立在两旁哭着……在死亡面前,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突然顿悟:生命无常,不管人活着时怎样奋斗、怎样辉煌、怎样执拗,到头来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干嘛总纠结于对错,纠缠于得失,在执念中折磨自己呢?
“人固有一死,
或轻于鸿毛,
或重于泰山。”
我不奢望自己的生命重于泰山,只求此生无遗憾,无愧疚,珍惜当下就好!
PS:小时候,每逢大年初六都会到姥姥家拜年。寒风凛冽,吹在人脸上,像刀子在割。爸爸开着三蹦子,车上坐着我们大大小小十三个人,有妈妈、我、弟弟,有五姨一家四口,有六姨一家五口。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厚厚的帽子手套,捂得严严实实,还盖着厚厚的被子。到了姥姥的小屋子,舅舅舅妈和哥哥姐姐们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了,大家高高兴兴地享受团聚时刻,孩子们一起唱歌跳舞,大人们一起打牌,有时候会玩通宵。之后一个亲戚请吃饭一天,直至到大年十二才各回各家……这些都是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