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最浓的年味

文/刘懋伟

(一)

思念是一盏烛火,明灭在我的心底。偶尔燃起,心头总有一丝的灼痛。

思念往往代表着失去。从不在意的关爱,随着亲人的离去,化作山涧的溪流,在我的世界迂回。每当追忆往事,心中忍不住叹息。那叹息仿佛是溪流上的浮萍,在漩涡处不停地徘徊。思念是山涧弥漫的薄雾,无声无言,笼罩在每一个角落。生命中有数不清的叹息,只为了那一缕思念的挽留。

思念是一幅刺绣,隐现在我的眼眸。一针一线,交织着爱的注脚。

思念是未闭合的环,缺失的是最爱的亲人,延展的是无限的哀思。

思念又意味着开始。曾经的悲伤慢慢地平复,在伤口的最深处生出些许的有情。漫天飞舞的白雪,是思念撒下的种子,载着慈悲的愿力,孕育希望的花朵。以思念为镜,观照自我的内心,未来的路才更加明晰。

斯人已逝,生者长思。

(二)

思念,是最浓的年味。

偶尔我觉得,您还活着。

偶尔在北河公园散步,柔和的月光划过树梢,像朦胧的薄纱铺在广场上。一群身着红黑礼服的阿姨,纷纷汇聚在中央。她们两两结对,伴随欢快的音乐,尽情地展现优美的舞姿。一曲终了,笑声依然回荡在公园里。曾几何时,您是舞台的焦点。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我沉醉其中,却在人丛里再也寻不到您的身影了。

偶尔途经安宜南路,人车混杂,汽车如同蜗牛一般缓慢前行。无意中发现,在马路对面有一家杂货店。位置很不起眼,名字却令我魂牵梦萦。商店的门头上挂着招牌,静琴商店。倏然间,我仿佛被什么狠狠地击中,思绪乱成一团,在脑海中翻腾。我靠边停下车,只能斜斜地打量这家店。这或许是维系我们的因缘,像随时可以停靠的港湾,永远都不会消失。我的思念一直在门口等待,像电影中的解忧杂货店那样连结过去,期盼与您的重逢。

偶尔去松岗墓园看您,妻子总会哭红了眼眶。在她心中,您并没有离开,只是迷失在天国,忘记了回家的路。“世间的爱都是为了团聚,唯有父母的爱是指向别离”,是电视剧《小别离》里面的台词。我时常用这句话安慰妻子,她却以各种理由逃避它。与其说她在逃避,还不如说她的内心从未做好这样的准备。轻轻地走到您的墓前,妻子的眼睛更红了。墓碑上一尘不染,嵌有您微笑的照片,是那么的亲切。昨夜的小雪落在您的头上、肩上,还没有完全融化。您好像真的白了头,这反而是儿女最想看到的。环顾四周,墓园的其他地方看不见雪,唯独在您的碑前觅得一丝踪迹,那是亲人的思念,那是“好雪片片,不落别处”。

(三)

亲爱的妈妈,您是一位质朴的人民教师。在2016年,您受到了最高的赞誉。

你,明静如一弯明月,温婉地照耀着大地。你用爱的清泉,浇灌着稚嫩的花朵。你走了,但你没有离开。你是不灭的蜡烛,是不倒的青松。那一天,教室里的灯熄灭了,孩子们哭了,而你在天上看着他们,永远熠熠闪亮。向你致敬,王静琴!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这些属于别人的敬辞就像是写在水上的字,顺流而下,想回头寻找的时候已然失去了痕迹,不能留下半点您的讯息。

2017年看过一部关于墨西哥亡灵节的动画电影,名字叫《寻梦环游记》,令我非常感动。一时之间,思念抑制不住地喷涌,便为妈妈写了首诗。

静,从声音中走出来/琴,从我的眼泪坠落/情未了,人已故

秋风掠过公园/泛红微醺的枫叶/醉地松了小手/铺满思念的长椅

桥下水波荡漾/映照生命的黄昏/离殇渐沉北河/染红思念的月影

请记住我/当听见歌声的悲伤/这就是我跟你在一起/唯一的凭据

请记住我/生命或许如此无常/只是一再地还魂

一晃四年过去了,“妈妈”的称呼已有些陌生,但对您的思念如同石刻上的经文,不仅没有被岁月磨灭,反而历久弥新。

(四)

年关越近,思念愈浓。

偶尔在安静的梦里,耳畔还会传来您哼唱《萍聚》的歌声。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谨以此文献给敬爱的王妈妈

                                                  儿    刘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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