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海若干年

我喜欢海,大海。

出生在内陆小城市,与海缺少什么缘分的我,就莫名其妙的喜欢那甚至未曾亲眼见过的海。对于城外一洼池塘就能充满深深吸引的我,那在语言描述中充满魅力的大海,和那些形容它的美丽辞藻,曾日复一日在我心头萦绕。

为什么我会喜欢海?是因为它那蔚蓝?是因为它那深邃?还是因为它那浩瀚?那时的我似乎是找不到什么恰当合适的理由,也编造不出什么完美好听的借口。这种问题总会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像问我为什么会喜欢她?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你?我同样是找不到什么恰当合适的理由,也不曾想过怎么编造出个什么完美好听的借口。

因为喜欢海,小时候水彩笔里最不舍得用掉的就是蓝色。心想着那舍不得用掉的蓝色,总会在某一天填满整张画纸,绘出一整张蓝色的大海。时至今日再回想起来,那些舍不得用掉的蓝色画笔,曾被我收藏在某个不知名的盒子里,却不知不觉地消失在过去,伴随着它们从未完成的使命——想象中那没来得及绘出的大海。

蓝色,居然是忧郁的颜色。

在并不懂得什么是忧郁的年纪,也曾傻笑着说自己“大概是个忧郁的人呢” 。如今算是懂得什么是忧郁,却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说出那种话,却只能叹口气后,努力扬起嘴角感叹自己“大概是个快乐的人吧”。

大概是个天真很傻的人吧。

因为喜欢海,那时候能说出最浪漫的话就是将来要带你去看海。还记得因为忐忑不安,信封里是写过最丑的字,草草几笔勾勒出想象中的海,却没有一点海的样子,没有浪花,也没有海风。现在想想就像不入流的低俗偶像剧一样,那时自己真是像愣头青一样,什么承诺都可以不带顾虑与害羞地许出来。反正大海很远,反正将来很远。

反正,我们走着走着,变得很远。

一般来讲,距离发生变化,要么是速度不一致,要么是方向不一致。我自以为方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不知道是谁走快了或者谁走慢了。这一远,就再也对不准方向了。

后来,我就一个人去了海边。第一次亲眼见到海,自己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远远就听见海浪的声音,还有周围游人嘈杂,海风很冷,潮水很凉。出海的邮轮略显破旧,大概是有着不少故事,却只能和海风海浪日夜倾吐诉说。

海面上的风到不如海岸那么充满戾气 ,海浪拍打着侧舷。我记得远处海鸟盘旋,我记得眼下浪花妖艳,我记得船行阵阵颠簸,我记得我晕了吐了。

那一刻,大海所有难以形容的美丽都只剩下一肚子的翻滚,接着便是吐了个天昏地暗。庆幸自己肚子里也没多少能吐出来的苦水,只是可惜了本该是充满美好与逼格的第一次出海。

就像是可惜了那曾充满幻想的第一次感情,不舍与留恋,后知与后觉,承诺与浪漫,到最后,也不过是吐了一把,吐到天昏地暗。大概这就是翻江倒海的感觉。吐了到流泪,扶着围栏大口喘气,冰凉的空气搅动着肺部,海浪呼啦的继续拍打着侧舷,发动机嗡嗡的震动着脑袋,船鸣像是号角一阵呜呜长鸣。

但我喜欢海,是那种固有的喜欢,它带给了我无数的美好憧憬 ,它藏起了我舍不得用掉的蓝色画笔,它许给我一个天真烂漫的诺言。

我喜欢你,期待再次迎着风浪,扬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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