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从这个世界离开已经有十八年了吧。那一年我小学六年级,对癌症、死亡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外公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离开我去了生命彼岸的亲人,那是我人生第一次面对死亡这件事。
现在依稀能够忆起外公的样子,瘦骨嶙峋的背影,已经没有牙齿的双颊深陷,颧骨突出,眼睛里有军人特有的明亮。印象里外公很少出门,总是把家里收拾的特别整齐干净,每天都搬个板凳坐在床边,床边放个硬木板,他就趴在那儿写一整天的字,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只知道写了好多本,每一页都写得密密麻麻。每次饭做好了,两个妹妹就扯着嗓子喊:“爷——爷——吃饭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外公放下笔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外公总是坐在沙发的最里面,一家人都一定要等外公坐好以后,才开始动筷子。
再后来外公就生病了,病情一直恶化,再加上年纪已经很大……
有一年大年三十,一家人围坐在外婆家的客厅给外公印纸钱,大家自然而然聊起旧事,外婆笑笑说:“唉,我们印的这些纸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呀?”大家忙说:“当然能收到了!外公一定是个大富翁啊!”外婆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这些也就是给活人留个念想吧。”当时觉得心里一紧,眼睛就红了。
我不知道彼世究竟存不存在,是我们一厢情愿也好,但逝去的人确确实实还活在我们的记忆里,时光流逝,您还是当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