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看到天空中月朗星稀,不由感叹,再也没有儿时那满天星星的美景了,也没见着那位爱看星星的女孩阿秋了。
认识阿秋的那年,我们正兴致盎然地做风筝。
风筝是男孩喜欢手作的工艺品,但我俩很羡慕拉着风筝跑球场的趣事,于是就找来了竹子和美术本,还有浆糊和透明胶,琢磨着怎么做出一个风筝来,要求也不高,像样就行。
可是我们不懂行,也没有研究过这类玩具,所以动起手来有些生硬,迟钝,整了半天也做不出一个能飞的鸟儿来,当然,鸟儿是我俩拿着画笔画的。
后来,我只能拿着风筝去请教她弟,她弟是在不耐烦和抱怨中助力我们造成这只风筝的。但我们却不介意他的厌烦,积极地改进了一些做错的地方。当一只飞鸟在天空翱翔,我们大笑不止。
有一天,刚吃过晚饭, 阿秋就来了,站在门口那儿叫我出去玩, 我正好在家折纸。正愁怎么折出一个菠萝片来,谁知阿秋就到了。阿秋, 这位我童年的好伙伴, 她是一个爱玩的姑娘,勇敢而又倔强。做事情很利索,做人很大方热情。 印象最深的是她非常爱笑,是一个开朗的姑娘。
我们是怎么结识的呢? 那是我去她家看电视认识的。 由于它家里堂兄之类的,一帮孩子,很热闹,又喜欢放电视看。所以我们这附近的孩子们都爱上他家里玩耍。 哥哥弟弟都是跟她们一起打牌,两副牌混杂下去,打找朋友。可惜的是, 我不敢打牌,所以看电视就变成了我的最爱。电视里放的什么, 我就设么。那时候,九十年代正兴起一股看电视剧看电影,和看唱片的热潮,我也被感染了,每天晚上都来看看。
刚开始, 我常常从电视机旁边的一条通道,看到一个身材矮胖的女孩子从楼梯下来,从没看向我坐着的这边的大厅一眼。很快就走到后面的厨房去了,她的背影总是匆匆忙忙,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我的心里开始猜测, 她是一个忙碌的女孩,一定很累。
有一次, 她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就是这一眼, 我看到了她 那俏模样。她长着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大大的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忽闪忽闪的,可惜的是,一脸的痘痘挤过后,在脸上留下了好多痘印,使得毛孔粗大。留着一撮小辣椒在脑后。 她忽然冲我甜甜一笑,我愣住了,那笑容好美,美得差点让花儿失去了颜色。
我也会心一笑。
又过了几天,我吃了晚饭,又在家玩了会,才去的那儿, 我终于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女孩正朝我走来,路过我的时候,她像是脚步迟疑了一下,继而才看向我,问我:“你要去玩吗?我们去公社玩玩。”
我没想太多,只觉得这个女孩给我的感觉是真的很舒心那种,没有任何犹豫, 就说好,跟在她后面来到了公社的球场上玩耍夜晚的凉风习习,从公社那黑暗的江边那头吹过来,吹乱了我的发梢,也吹起来旁边这位女孩子的裙摆。 她的裙摆在风中微微摆尾,这更为她增添了一份美丽。
她从一到球场,就一直抬头昂望遥远的星空,这时,她忍不住轻轻吟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呵!忍不住 赞叹大自然的美。只见,我们头顶上空,距离我们很多个光年的地方,广阔无垠,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玉盘,而这玉盘挂着一轮明亮的银盘,银盘的周围,满天的星光璀璨,犹如洒落在玉盘里的颗颗珍珠。正待人拾起。
女孩终于回头看我, 问我:“嗨,你叫什么名字呀?”
“哦?我?”我收回看星星的心思, 说:“我叫……十岁了,你呢?”
她哦了一声,说,“霞, 全名,。。秋,你叫我阿秋就行。下次有空我找你玩啊,一起看星星。”
我欣然应允。说实话, 在这条街上,心灵和我如此贴近的女孩,只有她,一个爱看星星的女孩。
阿秋对着星空轻轻呢喃,“我的亲妈离开她改嫁了,我在家不被待见。每天都包完家里的碗筷,负责做饭洗衣服。那时候,家里虽有洗衣机,但也减轻不了多少重担。 我得负责跑到三楼晾晒衣服。我跑上公社看星星,还要被嘲笑和某些人厮混。我后妈不理解我的辛苦,没给过我一天母亲的温柔。总是叫她我做这干那。此外就是对我冷眼挖苦讽刺了。妈妈每天的心思只有她的亲生女儿,没有我。呵呵......”
不知这话她是不是说给我听的,还是纯碎发泄内心的苦闷。
从话里,我听出了无奈,心里暗暗吃惊,同时心里也对她的态度改观了。一个小女孩承受着这些,一定很痛苦吧?但她怎么能在这种环境下活成一个热情大方又善良的姑娘?她爱笑的眼睛让我一个同龄女孩总在不经意间沉醉,是个好相处的姑娘。并且,她勇敢,拥有着我缺少的这种珍贵的特质,让我对她敬佩有加。
思绪渐渐走远,我没接她的话茬,只把这话记在了心里,长久的沉默后,这番话悄悄随风飘逝在深夜的球场上空,仿佛从未从她口中说过一般。痛苦终将过去的,只是不知道这个终将究竟什么时候到来。
我俩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天上的星月,吹着凉风,过了几个小时,又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我把自己带着的一包话梅给她吃,以示安慰。
想到这里,我停住了。 我急忙叫阿秋 进来坐,她也不客气,直接进来了,还很有礼貌问我爸妈吃饭没。我家地方狭窄,满地的稻草秸秆,一张桌子就占了几乎全部木板客厅。也说不上客厅,这也就是卧室和客厅一起了,中间也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从阿秋刚才站的位置往里一看,一屋子的东子就一览无余了。好的,不好的东西全部得暴露在灯光之下。换作别人,哪里愿意进来坐。
但阿秋却不同,她是个很随和的人,坐下来微笑着,看我摆弄手里的折纸了。
我拿着折纸就拉着她上了公社,看了会星星, 我们才开始讨论折纸的问题, 在她的手把手教导下, 我终于学会了哲一个菠萝片出来,只要折足够的菠萝片,就能凑成一直大菠萝。我的心里喜滋滋地想着。
阿秋听到了枪打钢铁的声音,原来那声音是从一个保安室传出来的。保安在里面看影碟,我们走进去一起看,是一部宇宙飞船飞到太空的某个星球上,遇到了怪兽的电影。主讲怎么大腿怪兽。说实话,我倒是不太怕,只是觉得有点恶心,阿秋看得津津有味。一来二去,我们和保安聊了好多话,原来,他是负责关门的开门和安保问题的。
夜里八点,阿秋邀请我到她的小屋去,她拿出好几件新买的,没穿过的衣服送给我穿。我不敢要,怕家人骂,就没要。
我让阿秋拿了几张纸,折了好多个千纸鹤给她,她看到第一个的时候,惊喜地赞叹我也,还抱怨她自己折不好,每次折了一半就被叫去干活了,做完事又没耐心折了,从没折过一只好的。
我就按照爸爸教我折叠纸鹤的步骤演示了一遍,她也照做了,但仍旧没我折叠的漂亮。只好作罢。
我又跟着阿秋踏着木板楼梯,听着咯吱响,就到了三楼楼顶。这一层只有一个房间,此外都是露天天台,天台上有阿秋种的几盘仙人掌,太阳花等花儿都打理得很好。我看到几朵萎缩的太阳花,就知道,这花儿曾在白天开得旺盛,只是她花期短暂,只有一天的时间可以绽放自己的美丽。
而我和阿秋后来的故事,竟然就像这花儿般,好景不长,只玩耍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就跟船去了。
她家本就是开大船的,很多亲戚也是同行,她家不愁钱,但是她总要做点事。就这样,在我十六岁以后,几乎就没怎么见过她了,再后来,我听说她跟船去了。跟大船到处跑,在船上做饭做杂务。虽然遗憾再也见不到,但是她打工就有钱了,不用在家遭白眼,也挺好的。或许,将来她会因此有好前途。
你还好吗?阿秋,别了,我童年那个的阿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