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们这个家,姆妈总是这样起早贪黑地忙碌,白天在田间地里忙,夜晚要纺纱织布,做鞋子贴补家用。
在我的记忆里,姆妈一年四季晚间与纺车相伴。春日里,姆妈坐着和暖的阳光下,手摇着纺车,有时轻哼着曲儿有时静默着;夏阳高照,姆妈和村里的大妈大婶结伴坐在树荫下纺线,嗡嗡响的纺车声伴着姆妈的浅声笑语是一幅亲切温暖的画面;秋天阴雨绵绵,姆妈坐在门道里纺纱,从清晨到日暮;冬夜,姆妈坐在床边,纺车嗡嗡地唱着催眠曲伴着我们入梦乡。姆妈和父亲成家后的日子,家里好纺线,地里好活计。是乡亲们口中心灵手巧能干勤快的好媳妇。
小时候瞌睡多,入睡前见姆妈在灯下纺线,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看见姆妈还在纺线,似乎没有动过地方。我揉着眼睛问“姆妈,你怎么没睡啊”,姆妈的眼里满时血丝,“我睡了哩”。“我不信,姆妈一直坐着原地没动啊”我反问道。姆妈笑着说,“我不困,睡不着呢”。姆妈是为了我们,晚上不睡,实在困了,就靠在床头迷糊一会。纺出来的纱,织出来的布,是要拿到市场上去买的。换来微薄的一点钱,要交我们的学费,要补贴家用。父亲在外读书那几年,学费和生活费也是姆妈一丝一线,一血一汗夤夜纺出来的。
姆妈总是手脚不停地忙碌着,有一点儿空闲时间,她都要把家里收拾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家里的桌椅柜子都旧了,可柜门上的铜拉手依旧闪闪地反着光。那时候没有电,也没有天气预报,姆妈就从天色上看时间,看天气。每个清晨,姆妈一夜忙碌后,自己洗漱完,梳好头。就去厨房里给我们做点早饭,喊我们起床,天天如此。晴天,姆妈看到太阳晒到家里台阶第几层,就知道是什么时辰了。雨天呢,就听鸡叫声。忙活完一天的活计后,晚上总是坐在菜油灯下,纺纱、织布、织带子,缝衣服,纳鞋底,一刻都不得闲。
半夜里,我会迷迷糊糊听到姆妈纳鞋底的声音,鞋底要做厚些,耐穿,很难穿过去呢,姆妈用顶针套在中指上顶住针鼻子,若还穿不过去,就用锥子钻一下,在把针线引过去。一引一拉,窸窸窣窣,我开了一下眼睛,嘟囔几下,姆妈早点睡啊,没等姆妈说话,翻个身又睡着了。不知道姆妈睡了没,睡得踏不踏实,但我知道,姆妈即使睡不着,睡不好,也不会表露出来,姆妈是内向的,敏感的,什么事都只埋在心里。
家里的重担压在姆妈身上,父亲在外工作没有分文支持(父亲在凤凰县政府工作时是配给制,不发钱,只发米和生活用品),家中的所有开支都是姆妈劳动所得,姆妈为了这个家日夜操劳,三十多岁就戴上了老花镜,乌黑的头发也稀疏了不少。姆妈相信,只要肯吃苦,就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命运。姆妈没有抱怨,仍旧在田里挥汗如雨地耕耘,教育照顾好孩子,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女人,在村子里赢得了众人的尊重。